而为了安抚钟粟,也是为了两边都能安心,阿节璋更是不惜降贵纡尊把自己亲生儿子和钟粟女儿定了婚。
那幅字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一分为二的。
参与了那样的秘密,钟粟也没了回头路,隐瞒多年不报,一旦被朝廷或司南府发现,还不知是什么下场。
但当时为了改变命运是豁出去了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再后悔已经晚了。
此时再见到这半幅画,往事历历在目,试问他钟粟如何能不感慨万千。
这也等于是一件信物,等于是确认“阿士衡”身份的信物。
虽然能通过列州乡试,列州那边肯定已经检验过“阿士衡”身份的真伪,但见到了这东西心里也能彻底安心,毕竟这东西的秘密阿节璋不可能告诉别人。
半幅字画看过确认后,钟粟又装回了金属轴筒里,而后塞进了袖子里,也终于能底气十足的开口了,“士衡,婚约你也知道,迎娶的聘礼你也主动送上门了,我既然与你父亲有约,就不会食言。这样吧,你父母都不在了,一些事情我们就代劳了。你们小辈的婚事我们大人会操办好,你安心备考,待会试之后,就让你们小两口择吉日完婚。”
“……”庾庆脑袋嗡一下,有点懵,脱口而出道:“这么快?”
几个意思?钟粟脸色瞬间难看,“委屈你了不成?”
庾庆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忙改口道:“叔父,小侄不是这个意思,小侄的意思是说,小侄至今一事无成,实在有愧,待到金榜题名后再风风光光迎娶令爱也不迟。”
原来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钟粟脸色稍霁,淡淡问道:“那你觉得你何时能金榜题名?”
庾庆尴尬道:“这个……小侄暂时也不知道,但小侄一定会尽力。”
钟粟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一届考不上,我女儿就再等你三年?你要是十届都考不上,难不成我女儿要等你三十年不成?与若辰同年的女子,儿女都满地跑了,你见过几个快二十的姑娘家还不嫁人的?你若是觉得我女儿配不上你,你大可以直接挑明了,我绝不勉强!”
第71章 临摹
你是可以不勉强?庾庆心里嘀咕,但他哪能帮阿士衡悔婚。
转念一想,罢了,绕了一圈还是得按照阿士衡吩咐的去办,先装下去混过了会试再说,决不能让钟家有什么想法导致会试出现任何意外。遂顺服着拱手道:“小侄全凭叔父安排。”
他想好了,会试一旦结束,他就向钟粟吐露实情,然后立刻跑人,剩下的不关他事,让阿士衡自己头疼去。
总之,他不可能和钟粟的女儿成亲,杀了他也不会干出抢阿士衡老婆的事来。
见他顺服了,钟粟气也顺了,双手一拍座椅扶手,站了起来,以长辈的姿态道:“好了,你今天跑来跑去也累了,又刚换了新环境,要适应一下,早点休息吧。明天给你物色好的先生就来了,不管这次会试能不能过,都要尽力一试。”
“是。”庾庆恭敬应下。
钟粟这才负手而去,而庾庆又恭恭敬敬将他送出了院门,态度令钟粟颇为满意。
夜幕下,亭台楼阁和屋檐下处处挂有灯笼照明。
钟粟先回了趟自己的书房,再出来,穿花园,过连廊,来到了两个女儿居住的院子。
专在此地伺候的丫鬟拜见,他挥手示意免礼后问:“两位小姐呢?”
丫鬟回道:“大小姐在书房练字,二小姐被夫人喊去学女红了。”
钟粟闻言莞尔一笑,这是两个女儿每天的日常,大女儿钟若辰喜好笔墨丹青,写的一手好字,画的一手好画,而小女儿则没那耐性,他甚至能想到小女儿被逼学女红时的不甘又不敢不从的场面。
小女儿不在正好,否则还得防止谈话被偷听。
交代了院子里的丫鬟看着后,他便去了女儿书房。
书房里灯火通明,四周墙上到处挂着各种字画,一脸文静的钟若辰正斯斯文文端坐,在一张大白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端正小字。
“全家就属你字写得好看。”
忽听父亲声音,正全神贯注练字的钟若辰抬头,见父亲正侧头看自己写字,当即搁笔起身行礼,“爹。”
钟粟手指敲了敲桌上字,“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然今年的会试也能去试试。”
钟若辰莞尔道:“爹说笑了,就凭女儿肚子里这点墨水,怕是连参加乡试的资格都没有。”继而让开,让出了位置请父亲坐。
钟粟也不客气,书案后坐下后,说道:“我刚才去了东院,已经跟你未婚夫说定了,待他会试后,就选定吉日给你们完婚。我过来问问你,你有没有什么意见,或者说想有什么讲究都可以提,家里尽量满足你。”
钟若辰脸颊唰一下红了,羞赧低头,低声道:“女儿一切全凭爹娘做主。”
钟粟:“你娘不让你们见面,我也算是赞同,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所以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们已有婚约的事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开,他父亲当年在朝廷可能得罪了一些人,我们不希望有人干扰他参加会试,这也是他自己的意思,你不要想多了。”
说到这事,他也有些忧虑,但是没办法,已经上了贼船,下不了船。
钟若辰文静含羞,轻轻嗯了声,“全凭爹娘做主。”
钟粟稍沉默,最终还是伸手袖子里拿出了两支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金属轴筒,放在了桌上,指了指,“你看看这两样东西有什么区别。”
钟若辰疑惑,当即拿到了手中查看,发现没什么区别,直到看到一头盖子上,才发现上面的字不一样,一端是“辰”字,一端是“衡”字。外人可能看不懂,她一下就感觉到了点什么,两个字亮给了父亲看,问:“是字不一样吗?”
钟粟点头,“是的,这两样东西是你那已过世的未来公公打造的,写了你的在我手上,写了阿士衡的在对方手上,这便是你们婚约的信物。我和你那已过世的未来公公当年就约定好了,在他们手上的那只是要做聘礼的,如今人家已经把聘礼给我了,我也答应了把你嫁给他。看看吧,看看里面的东西吧,当年和你公公约定好了的,这东西还是要给你们的。”
钟若辰文文静静的脸蛋羞红难消,唯唯诺诺着打开了两只金属轴筒,倒出里面的东西,发现居然是一裁两半的两幅画,她试着拼凑好了看画的是什么。
结果越看越疑惑,发现三分之二的篇幅是山水画,这山水画还有点奇怪,主要场景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山峰,有二三十座的样子,另外三分之一是一篇赞美山水的辞赋。
这幅拼凑在一起的字画,画艺谈不上高超,辞赋也谈不上写的好,唯独画纸好像有些特殊。
她抬头看父亲,满眼不解。
钟粟已经站了起来,看着那幅画直摇头,苦笑自语,“阿节璋啊阿节璋,论老谋深算,我比你差远了。”
他感慨的是阿节璋既扶持了他,还主动搭上了一个儿子给他做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