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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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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手机屏幕,微微拧眉。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说要走,显然是早上刚知道的消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让唐湛这样着急赶回去?

因为怕打扰到唐湛,之后两天他都没主动发信息给他。到第三天,他用浏览器查东西时,无意中看到了下面的新闻推送。

可能和他之前查询过贵禾天怡有关,这是一条唐千云车祸消息的推送——唐家长女深夜高速疾行,擦撞集卡,豪车失控撞向隔离栏,导致当场死亡,胎儿也胎死腹中。

直到这会儿,郁泞川才明白唐湛为何吞吞吐吐,又为何走得这样急。

他的姐姐死了,他是回去赴丧的。

郁泞川猛地站了起来,吓了正在给郁大磊喂水的郁丽一跳。

“小川你干嘛?”

郁泞川看向她,眼里有丝急切:“我……学校忽然有事,我要提前走了。”

原本他是明天的火车,可如今知道唐家出了这样的不幸,就像当日唐湛不远千里来到他身边,他现在也恨不得cha上翅膀去到对方身边。

第39章

唐千云的遗体告别式在海城香山殡仪馆举行,唐家各路人马到齐。唐山海因悲伤过度无法站立,只能坐在轮椅里由严婧推着出来,唐家最小的儿子唐佳聪也从寄宿学校回来,见姐姐最后一面。

现场愁云惨淡,一片哀戚。

唐湛举目四顾,在大堂角落一排花篮前找到了方泽宁。

对方木愣愣坐在一张凳子上,长久地维持同一个动作,双肘撑在膝头,十指交握,视线盯住脚下一点。

他这种状态已经好几天,自从唐湛回到海城,见到他就是这个样子,仿佛三魂六魄都已经跟着唐千云下到地府,人间的这具不过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唐湛走到他跟前,垂头俯视着他,半晌才开口:“阿宁,姐姐都和我说了,为什么要骗她?”

唐湛想了很久,仍然不能释怀。他一定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唐千云这样痛苦,不惜深夜开车外出,酿成了这出惨剧。

唐千云两次与方泽宁争吵后,对唐湛都提到了唐千淼,这让唐湛有了一种猜测——他们夫妻间的矛盾,或许来自唐千淼的猜测。

可是信息太少,他没办法靠着零星的一点线索拼凑出整幅拼图。所以他决定诈一诈方泽宁,诱他说出真相。

唐湛在方泽宁面前蹲下:“她那么相信你,为什么要骗她?”

犹如雕像的男人听到他的话,忽地轻颤了下,缓缓抬头看向了他。

“我……”他双目赤红,嗓音喑哑不堪,“我没有想要伤害她,我真的没有。”

唐湛凝视着他,又问:“为什么要把大哥牵扯进来?”

方泽宁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更为痛苦,他眼里滚出热泪,无助而迷茫地呢喃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没有把千云当替身……我的确喜欢过千淼……但千淼从来没有回应过我……我答应他要替他照顾你们……我是真的喜欢千云……”

唐湛的目光一点点难以置信起来,片刻功夫双手便被冷汗浸shi。

“你喜欢大哥……”他恍惚站起,“太可笑了。”

方泽宁将脸埋进掌心,哽咽道:“我没有照顾好她,我对不起千淼……我不应该让她出门的……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太可笑了。

唐湛心中唯有这四个字。

这一出命运的闹剧,太可笑,太荒谬了。

一股滔天的怒意徒然爆发,迫使唐湛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拎起方泽宁的衣襟,将人扑到了地上。花篮倾倒,人群惊呼,唐湛挥起一拳,揍向身下满是泪痕的脸。

方泽宁不闪不避,完全接受他的怒火。

唐湛见他如此,怒意不消,反倒更炽:“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恕罪吗?”

方泽宁形容狼狈,被唐湛打得唇角乌青,鼻子也流出血来。最后一点微光从他眼里消逝,他缓慢闭上了眼,整张脸都黯淡下来。

唐湛犹不解气,他恨方泽宁荒唐,也恨自己袖手旁观,明知道这两人出了问题,还这样心大的置之不理。

他拳头还要落下,被赶来的众人从后面拉住,他们七嘴八舌劝着架,要他冷静些,今天是唐千云的追悼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也要过了今天再说。

突然一声尖利的惊叫划破纷乱的大堂:“快点快点,老唐晕过去了,快叫救护车!”

唐湛认出这声音是严婧,连忙回头去看,隔着人群,他只看到唐山海煞白的一张脸,没有半点血色,双目紧闭着摊在轮椅上,任旁人怎么呼唤都没反应。

一场追念亡者,表达哀思的告别式,状况频出,让外界看足了笑话。新闻不仅占了金融版块,还上了娱乐头条。

贵禾天怡的太子爷与驸马在追悼会上大打出手,害得老父当场怒急攻心,中风住院。这样吸金的标题,直接刷爆了那天的网友热搜榜。

路人纷纷看戏吃瓜,揣测这其中是不是隐藏了一出不为人知的豪门恩怨。

热闹是别人的,苦难是自己的。当唐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中,已是凌晨时分。唐山海情绪激动下诱发了小中风,现在下肢麻木,需要住院观察。方泽宁最终一个人捧着唐千云的骨灰,将她葬入了方家的墓地。

明天醒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一桩桩一件件,他却已经无力去思考。猝不及防压在他身上的重担,一时让他除了咬牙硬撑,没有别的办法。

打开房门,原本以为的满室空寂荡然无存,迎接他的是空气中迷人的食物香气,以及足以驱散寒冷的温暖。

他心中一动,快步走进厨房,果然看到了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

“小川……”他哑着嗓音唤了声。

郁泞川听到声音,从燃气灶前转过身。

两人面面相觑,唐湛目光痴恋地描摹着他的五官,分明也才分别没多久,竟生出些久别重逢的想念。

“我炖了ji汤,你要喝点吗?”郁泞川没有提旁的事,也避免去提。

唐湛如果自己不想说,他绝不会勉强,不是所有人都想时刻记得那些让人遗憾的事。

“好。”唐湛拉开餐椅坐了下来。

没多会儿,郁泞川盛好ji汤端到他面前。

ji是超市买的冰鲜ji,不能和郁家养的真正走地ji比,但仍然十分鲜美可口。唐湛喝了两口,才终于将口中的苦涩滋味冲淡。

郁泞川拉开他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下,一言不发地默默陪伴在他身边。

等到唐湛吃完,他动作自然地接过那只碗,放进水池清洗起来。

唐湛望着他的背影,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找到唐千云最后发给他的那条语音,点开播放。

“唐千淼就是个诅咒,这些年虽然不说,但我和爸爸都在怪你,是我们对不起你……”

随着巨响,郁泞川浑身一颤,转过身看向唐湛。

“唐……”

他刚开口,就看到唐湛殷红的眼眶,所有话语便像是哽在了喉头,闷得他心脏隐隐作痛。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唐湛,悲伤、脆弱、迷茫……仿佛找不到出路的孩童,想要寻求他的帮助。

“这是我姐姐出车祸前给我发的语音。”唐湛陈述着他的苦恼,“它没有使我解脱,反而让我陷进了一个奇怪的循坏。”

他撑着桌子站起身:“这太奇怪了……唐千淼,唐千云,他们都因我而死,我难道……我难道是扫把星吗?”

他一步步走向郁泞川,用一种泫然欲泣的表情问他:“小川,为什么会这样?她还怀着宝宝,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

这个问题太让人心碎了,在他即将走到自己面前时,郁泞川上前一步,将他紧紧搂进了怀里。他怀抱着他,就像之前唐湛给予他的,他也想成为可以令对方依靠的支柱,奉献自己所有的力量与温暖。

“这不是谁的错,这些都是意外……”他忽地失语,“唐湛……”

唐湛的脸埋在他勃颈处,有一股热流渐渐shi润了他的肩头,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什么。

这件事以来没掉过一滴眼泪的唐湛,终是忍不住抱着郁泞川无声哭泣起来。

郁泞川轻抚着他颤抖的脊背,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抚他:“没事了,哭出来就没事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这真是唐湛听过最动人的情话。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他抬起头,眼里还有未干的泪。

郁泞川无法对这样的他说出拒绝的话语,也从未想过要拒绝。在他看来,唐湛只要需要他,他就总会在他身边的,这和永远也没有差别了。

最终他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声:“会的。”

话音未落,唐湛shi润的,带着一些苦涩的双唇便压了上来。

感到唇上的触感,郁泞川震惊地瞪大了眼,因为冲力,他脚步凌乱地向后退了两步,一下撞在了身后的水池上。

光是贴合的,浅尝即止的吻已经没办法满足唐湛,他吻着他,甚至用舌尖撬开他的齿关,探进他的口腔。

郁泞川愣怔地接受这一切,方才洗过碗,带着水汽的双手一点点收紧,将掌心下的衣料抓出纠结地褶皱。

唐湛在做什么?

他混乱的回想着他们上一秒的对话,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他想推开他,他该推开他,可眼前闪过的那双含泪的眼眸,却使他本该坚决的动作产生了迟疑。

一开始的冲动和激情褪去,理智重新回归大脑,唐湛逐渐清醒,意识到在多巴胺的蛊惑下,自己到底做了多么愚蠢的事。

他匆匆结束了这个没有回应的吻,踉跄着退后,一脸难堪。

他无法向郁泞川解释刚才的行为,要是严格一点,这都可以算是性s_ao扰了。

“我……”他嗫嚅着,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郁泞川也很尴尬,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直视对方。

“我……我先回学校了,你早点休息。”他抹了下唇,做完了又觉得这个动作暧昧,懊恼地放下手,快步擦着唐湛往门口走去。

唐湛反应过来想去追他的时候,只来得及从即将合上的门缝中窥见他的一角衣摆,如一尾游鱼,从他的视线中倏忽而去。下一瞬,大门关上,他猛地顿住脚步,呆立了许久。

满室静谧,又剩他独自一人。

唐湛闭了闭眼,懊恼地握紧了双拳。

第四十章

逝去的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为了生活奔波。

唐湛临危受命被唐山海正式任命为贵禾天怡的新任ceo,代替他前往香港继续上市路演。

然而经由这一波折,潜在投资者对贵禾天怡更不看好,甚至有机构代表责问唐湛在唐家两大支柱倒下的情况下,他有什么底气说未来能创造更好的收益。

唐湛直视着他的双眼,在台上不卑不亢道:“您看我的年纪,可能会像低估贵禾天怡一样低估我的能力。但我想告诉您,您错了。我在美国求学期间,曾在国际著名投资机构久安资本担任gp。友达快讯a轮进入c轮退出,获利四千万美元;avoca天使轮进入c轮退出,获利一千万美元;yawoo社区c轮进入,现在同贵禾天怡一样,在进行ipo全球路演,如果它能成功在纳斯达克上市,获利将超过上亿美元。而这些,都是我c,ao盘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无论是语言感染力还是表达出的个人魄力,都令人信服,“我或许不够我父亲资历深,经验老道,但我确信自己的能力足以匹配现在担任的职务。我对贵禾天怡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也希望各位投资者能对贵禾天怡同样报以信心。”

随着唐湛的演讲结束,台下掌声雷动,唐湛出色的履历宛如一剂强心针,将低迷的路演会场重新点燃。

或许他少不更事,但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从来不会让人在意他的年龄。在场坐着的都是眼光毒辣的投资圈大佬,这人有没有水花,值不值得投,一眼便知。

分析师路演顺利结束,最终确定下了四家投资机构作为基石投资者,签订认购书,以ipo价格购入贵禾天怡股票。

虽然估值依旧不高,四家基石投资者中两家都只属于中型中资基金,但对于唐湛来说,只要能够顺利定下基石投资者名单已经别无所求了。

坐上车,唐湛松开领带,长长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坐热屁股,一旁助理就递上了手机,道:“唐总,刚才您的手机一直在响,同一个人已经打了五六个电话了。”

唐湛接过一看,都是郁泞川打来的。

他垂眸沉思片刻,删掉了那些来电记录,将手机又丢还给了助理。

“再有电话就替我接了,然后说我在忙,等有空会给他回过去。”

助理见他神色不对,很有眼力见地没有多问什么,诺诺点头应下了。

唐湛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之前松下的那口气,转瞬加倍压在了他的心上。

自从那晚后,他和郁泞川便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僵持状态。

头几天郁泞川没有联系他,他也不敢联系对方,之后他来了香港,一直忙着公司上市的事,也就想把他和郁泞川的事暂时放一下,一切等回去再说。

他也只是一个凡人,做不到两头兼顾,光是处理贵禾天怡的事,已经让他身心俱疲。

同时心底还有个隐隐的声音告诉他,郁泞川一定是来和他说清楚,让他不要痴心妄想的。他接了电话,就约等于失恋。

在这种关键时刻惨遭失恋,可不是什么好事。

回到酒店,与助理一路确定明天行程,最后互道晚安。唐湛满是疲惫地开门进房,脱掉身上衣物,步入浴室洗漱。

热水淋在身上,自脖颈落下,一点一滴打在地砖上,形成错落的音节。

唐湛双手撑在墙上,闭眼静止了稍许,随后直起身拧上花洒,围着浴巾走出了浴室。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瓶,随意地倒出几颗,就着水吞服入腹。

可能是压力太大,他最近睡眠总是不好。唐千淼与唐千云的影像总是交替出现在他梦里,没睡几个小时又会惊醒,始终无法深度睡眠。

几天前,他忍无可忍,只能借由药物入睡。虽然第二天总要花费更长时间清醒,头脑也很昏胀,但总比无法入睡,ji,ng神不济要好。

吃完药,他解开浴巾丢到地上,赤身钻入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身体宛如陷入了一团云朵之中,他沉沉睡去,梦里一片空白。

郁泞川视线盯着课本,思绪却早就飞往九天。

郁大磊身体恢复良好,已可正常说话起卧,早在前两天便办理了出院手续,他的一桩心事也算是了了。可唐湛,俨然是成了他心间顽固不去的另一桩心事。

已经半个月了,对方都没有回他的电话,只要他打过去,永远是助理接听。

到底要他怎么样啊……

他正兀自发呆,放在桌上的腕表突然被人拿起。

“你这个表是真的吗?”倪子平来回翻看着唐湛送给郁泞川的表,“还有你那手机,开学前还是砖头机,没两天就换了苹果,如今还带上名表……”他左右观望了番,压低声音问,“你傍大款了?”

郁泞川正心烦,没空搭理他,伸手过去就将表抢了回来。

“不关你的事。”

他冷言冷语,却耐不住有人还是要犯贱。

倪子平斜斜睨着他,怪腔怪调“哟”了声:“我知道,不就那个总开豪车来接你的男人吗?”

原来唐湛与郁泞川来往时,倪子平在校门口看到过多次,他这个人嘴贱又八卦,更要命的是不怕死,在心里早就暗自揣度过两人的关系,认定了他们有肮脏的金钱交易。

倪子平这个人平时瞧着斤斤计较,娘们唧唧,却是个实打实的恐同。再加上他本就与郁泞川不对付,就总想言语上占一回上风,用自己探知到的秘密刺激对方一番,好叫他服软。

可郁泞川此时与唐湛仍是清清白白,并不受他威胁。

“你到底想说什么?交朋友犯法吗?”他不耐地瞪视着倪子平,慢条斯理戴上了那只表,“犯法你报警啊。”

倪子平被他噎得没话讲,心里感叹这伪男神真绿茶心理素质就是好,冷哼一声翻着白眼走了。

几天后,院系里突然有了一个传闻——郁泞川被同性包养的传闻。

消息还是同寝室的李响告诉郁泞川的,说大伙儿都有点相信了,特别是之前被郁泞川拒绝的那些女生,仿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开学这么久,始终没人能攻下这株高岭之花。

“谁传的?”郁泞川只问了三个字。

李响遮着嘴悄悄告诉了他。

郁泞川没什么意外地挑了挑眉,第二天潜伏在小巷子里,套了倪子平的麻袋。

被套住上半身,晕头转向的倪子平转着圈圈尖叫,边叫还边横冲直撞往巷口跑。

“谁啊?救,救命啊!”

郁泞川没有与他废话,抽出甩棍甩了甩,对着他下三路就是一顿穷追猛打。

他下手有轻重,没打要害,全都是r_ou_多的地方,打得倪子平直跳脚,没两分钟就哭爹喊娘了。

郁泞川整个过程一言不发,打完将棍子一收,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摔他个大马趴,转身就往巷口跑。

准备揍人前他已摸清了附近的环境,哪几条道上没有监控,哪几条道上人又少,他都知道。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将外套反过来穿好,头上鸭舌帽塞进背包,随后回到了寝室,装作一副只是离开片刻的模样。

他从来都不是好学生,要下手,他比谁都黑。

半个小时后,倪子平一瘸一拐回了寝室,一推开门便冲到郁泞川跟前,指着鼻子问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打我的?”

郁泞川若无其事翻开一页书:“不是。”

倪子平被他淡然的语气气了个倒仰:“你不就是恨我揭穿了你的真面目吗?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你不就是个同性恋吗!”

郁泞川目光如刃地s,he向他,冷冷道:“我是不是同性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喜欢的又不是你,你激动什么?”

第11节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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