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对此匕首如此执着?”杜松风不明。
“问得好。”李怡打个响指,“你道这匕首哪里来的?”神秘一笑,“其实,这是我买的。”
“唔?”杜松风双眼充满迷茫。
李怡对他的表情十分满意,“就是我首次到你家别院那回,咱俩约定五十日会面一次,第二天我走了,但心里……十分难熬。回到京城,从一个胡商那里买了这把匕首,他还搭给我一条手串。我拿着匕首和手串走到城墙角草地上,越想越无趣,就扔了。没想到竟被你的小厮捡去,还给了你。”
“当真?”
“我干嘛骗你这个。”李怡理所当然道,“不信你去问你的小厮,那手串一定是他私藏了。”
“问什么啊。”杜松风面色几经变化,最终垂下头,“你方才说你心里难熬,是……什么意思?当时买那匕首,又是为了什么?”
李怡一愣,心说这土木公抓重点抓得还挺厉害。于是他托起腮,认认真真地看着满桌好菜那头杜松风娇嫩的脸,“心里难熬,自然是因为当时对你已经有了些意思,但不确定、很摇摆。买匕首自然是想送给你,但又觉得丢脸。”
杜松风的脸有点红,心中又震惊又感慨又幸福,他低下头小声说:“我、我当时也……”
“也什么?”
“也……”
李怡不急不躁,就静静地等着他。杜松风抬起脸,在李怡期待、炽热且明亮的目光中咽了下口水,“我也同你一样。”
李怡笑了,满意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土木公,现在若不是在酒楼,我一定又要压住你这样那样了。”
杜松风将那柄胡式匕首摸过来,放在掌中认真把玩片刻,又认真地问:“李台,你与我成亲后,会一辈子都跟我过,不分开吧?”
李怡讶然,接着明白过来:那一天在杜府别院,杜松风迷茫地诉说着他对感情与成婚的怀疑,如今他一定对此有了不少改观,而那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份信心,是该由自己给他。
于是他伸手过去覆住杜松风手腕:“当然,若做不到,我就用这匕首将自己戳成筛子。”
“唔。”杜松风忍不住露出微笑,“又没叫你发毒誓。”
“但我已然被你毒倒。”
“花言巧语。”杜松风又十分羞涩地笑了一下。
“说真的呢。”李怡信誓旦旦,“你正应该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
“哪有。”
“旁人看或许没吧,但我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中,即便韩兄那等美貌也不及你。”
杜松风双眼兴奋地闪烁,终于不再说什么,在李怡的注视下,低头继续吃喝。但对面那道目光实在太热烈了,他都不能安心地吃。更不知是因为饭菜太热还是什么,他的脸颊一直滚躺着。
韩梦柳坐在庭院里,午后阳光照得鼻尖痒痒的,他不由得地打了个喷嚏。心中想,按照通俗的说话,这是有人想他了。
只是不知想他的人是谁。
宋益?李怡和杜松风?许久未见的旁人?亦或是……
“叠、叠……”
不甚清晰准确的奶音传来,韩梦柳扭头望去,女儿依依穿着漂亮的大红色小袄裙虚步站着,奶娘在一旁弯着腰,双手张开保护着她。
韩梦柳笑着张开双手,“依依能自己走到爹爹这边么?”
依依听懂了,摇摇晃晃地碎步上前,几次踉跄差点儿倒在奶娘手中,最终却都奇迹般地站好,颠簸着到了韩梦柳腿边。韩梦柳将她抱坐在自己膝头,从小红袄里取出女儿专用的香帕,在那剥壳鸡蛋般的脸上轻轻擦拭。
“依依长进了不少,爹爹看要不了多久依依就能自己走路了。再过不了多久,依依就能说话。”目光突然一暗,声音低下去,像是在对自己说,“很快,依依还将会跑会跳,能写诗作画,能弹琴舞蹈,能明白这世上好的坏的……”
“叠叠……”依依揪着韩梦柳的衣襟不遗余力地往他身上爬,虽不懂爹爹在说什么,但却能感觉到,爹爹看着是在同她说话,可似乎又不是。像枚膏药一样贴在韩梦柳身上,小小的脑袋搁在韩梦柳肩头转动,仿佛在寻找什么,“服、服……”
依依“服服”地叫个不停,奶娘在旁一脸苦涩,“侧妃殿下,最近小郡主早上一醒来就这么喊,玩累了也这么喊。”
韩梦柳点点头,这一点他何尝不知?从前夏昭在的时候,她但凡要找,是一定要闹着立刻找到的。而现在,她那幼小的心灵中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只会这样低声叫着“父王”,却不要求夏昭必须出现。
算起来,已经十五日了。
娇生惯养的小太子一人在乡下务农,能务出个什么?
他能不靠旁人之力将衣服穿戴整齐,就算不错了。
韩梦柳拖住女儿的小身体,“依依是不是想父王了?”
依依愣了一下,又“服服”地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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