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杜松风与谭廷客套了几句,就又拿出图看。谭廷微笑望着他,他浑然不觉。
“杜监丞果然认真。”
杜松风赶紧放下图,“下官首日上任便得此重任,因此诚惶诚恐。”
谭廷闲聊一般道:“早上你说你无福分面见君后,结果下午就能拜见太子,不是很好么?”
“皆是少监大人抬举。”杜松风略汗涔涔,心想他其实早就见过太子了,还知道那么多秘辛,太子殿下见了他,会不会……
越想就越紧张,浑身都冒汗了,可结果却出意料的平静——
水榭中,夏昭只极随意极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将目光放在了雕工砌石上。他按部就班地将准备好的话一一说出,感受着身旁谭廷信任的目光,渐渐地也平静了。
最后,夏昭又用极随意极平淡的语气道:“不错,是本宫想要的样子。”
呼……杜松风心中长出一口气。
谭廷适时地提起他乃制科考试新授的监丞,还是大商号瑞福临的少东,杜松风顿时又将气提起来。夏昭果然多看了他一眼,但仍是十分随意十分平淡地说:“哦,就是为程熙筹备婚礼的那个,本宫知道。上午听父君夸你们来了新人有了新花样,原来是你。”
杜松风将头垂得低低的,“多谢太子殿下夸奖。”
“稍后本宫府中有个文士酒宴,将作监此次做得不错,你二人就也留下,一同热闹。”
太子之命,他与谭廷抗拒不得。于是仍是太子府,仍是春晖园,仍是酒宴。不过一月,他在同样的位置上坐了两次,并且两次都坐立不安。
上回是因坐着坐着韩梦柳就失踪了,这回是因为坐着坐着……
韩梦柳又突然出现了。
太子的酒宴,也请了韩梦柳?!
第40章难道真的劈腿了
韩梦柳径直走向杜松风,“杜大人,又见面了。”
“韩大人。”杜松风起身,跟着改了称呼,“你这是……”
韩梦柳向旁侧一指,“此乃下官的位置。”
杜松风看向身边的几案,下人们正在摆放文房四宝,韩梦柳是来作画的?杜松风有点难过,韩公子明明是太子的……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竟变得一人高坐在上,一人侍奉在下?韩公子居然还很好看地笑着,他难道一点儿也不难受么?
换做是他,只要李怡说话冲些,他就会很生气。
咦?怎么又扯到了李怡?
前方位子上的谭廷回头笑问:“杜监丞,这位是……”一望韩梦柳的官服,“新任的供奉翰林?”
杜松风回过神来,“是。我与……韩大人皆为制科出身,之前亦有私交。”
谭廷起身,“听闻新任供奉翰林乃制科头名,才华不输状元郎。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幸会幸会。”
韩梦柳躬身,“少监大人言重。”
侍从们簇拥着一人进来,堂上顿时安静,杜松风定睛一看,乃是程熙。程熙在右手第一个位子上坐下没多久,夏昭便出来了。
众人跪迎,夏昭说了些以文会友无需拘礼的话,举酒兴致勃勃道:“今日太傅爱子程状元在此,我等难免有班门弄斧之嫌。”笑盈盈望着程熙。
程熙无奈笑道:“太子殿下折煞下官。下官平日在家,时刻被父亲教导以殿下为榜样,但无论多么努力,始终望尘莫及。殿下若参加科举,下官必定被捻得连渣都不剩。今日下官才是舔着脸来的。”
夏昭放下酒盏,“好嘛,夸人的本事倒是极佳。”
在场文士将二人挨个儿捧了又捧。杜松风默默坐着,心道真真是“陪太子读书”。扭头看,韩梦柳气定神闲目光坦荡,似乎确实在构思画作。
“本宫前日结识了一位小友,能歌善舞,能诗能文,琴艺也是一绝,正合今日雅会。”夏昭侧手抚掌,一着青色罗衫的少年垂首抱琴缓缓步入,身姿纤柔,仪态妩媚。到得堂中双膝跪倒,略一抬头,眉梢三分温柔,眼角七分媚态。
杜松风又看了看韩梦柳,韩梦柳依旧不动声色。
夏昭浅浅笑道:“阙儿,你为大家演奏一曲。”
少年的一双眼几欲滴出水来,柔嫩的嗓音响起:“阙儿的琴曲只为太子殿下而奏。”
众人一愣,不免愤愤,敢怒不敢言时,程熙笑道:“阙公子自然只为太子殿下演奏,今日下官等沾光托福了。”
尴尬化解,夏昭脸上的笑容放大,神情更添关怀,语气无比温柔:“正是如此,阙儿,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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