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怎么第一名不见了都没人问一声呢?明明方才大家都对韩梦柳赞赏有加。
大概人就是如此吧,此等场合韩梦柳不在,旁人恐怕才高兴呢。
宴席结束,他慢慢腾腾向外行,突然面前一闪,手中被塞了个东西。恍惚望向四周,空空如也;低头一看,手中两个信封,上面那个写着“杜公子亲启”。
他心头一震,谨慎地走到花丛边假装赏花,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掏出信纸铺平,韩梦柳的笔迹潇洒写道:“平安,勿念。另一书函劳杜公子转交李兄。柳字。”
杜松风心里闷闷的,他知道,他这样的平头小民无权过问太子殿下相关之事,但是……哎。按道理韩公子特别嘱咐了,他是该亲手转交李怡,可是……
浑浑噩噩出了太子府,犹豫半晌,命车夫将马车驾到李家大门外街道拐角处,在茶楼里找了个小伙计,打点银子请他送信过去,并千万嘱咐一定要向门房说清楚是韩梦柳韩公子送给李公子的。
杜松风坐在马车里掀开一条帘缝观察。
不多时李府门房骚动,李怡风风火火拿着信跑出来,杜松风立刻看见瘟神一样吩咐车夫调转马头离开,这下李怡反而看清楚了——
他收到信一看,就知道是杜松风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往出跑,本来还没看见什么,结果角落里马车一动,那么大个瑞福临的图样……土木公果然还是蠢的!
李怡想也不想就往上追,心情过于急切,忘了吩咐下人备马备车,因此不过只追了一段路就气喘吁吁,杜松风的马车越奔越快越奔越远。
李怡拿着信弯着腰按着大腿喘息,心想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杜松风闷头疯跑过两条街后,再掀开帘子向后看,确定无人追来,终于放了心。
他不是害怕,而是单纯地不想见李怡。才说了势不两立,没过几天就跑来找他,岂不是自打脸!今日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
虽然韩梦柳跟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他还没想清楚,眼下也不是想私事的时候。一个月后,将作监丞这个官到底去不去做,才是最该思量的。
私心来讲,他并不想去。
将作监乃宫中五监之一,负责宫廷建筑、金玉珠翠犀象宝贝器皿的制作、沙罗缎匹刺绣及器用打造。虽是朝廷官署,可说白了就是伺候人的。所作之事与他在铺子里并无不同,甚至还不如铺子里随心所欲。
但制科考试能给此等官职已经不易,韩梦柳堂堂头名,所谓“供奉翰林”也不过是御用文人画师。亲近皇上君后的机会,他想无论是他或韩梦柳,都并不需要。
然大齐立国二十五年,建平帝复农业、平天灾、平藩王叛乱与西北边事,又肃清吏治,眼下正该搞国中商业。他若当了这个官,瑞福临就有机会成为皇商。
打开车窗,临近傍晚的街面上彤彤红光,行人熙熙攘攘,店铺热热闹闹,各人皆有去向。杜松风有些眼晕,是否因为他的去向太多,才会不知究竟该走向何方?
第38章难得的三口之家
京郊。
柳叶嵌上妩媚的枝条,随着风在溪水上轻点,溪边一丛牡丹盛放,在晴暖的阳光下肆意招展。
小径上驰来一浅棕色名驹,意气风发的少年跳下马背,走向前方小宅。
踏入庭院,花香与茶香扑鼻而来,眼前所及之景更蕴满温情——
韩梦柳坐在竹藤椅中,墨发轻挽,一手捏着一截花枝,一手轻轻摇着身边的摇篮。
夏昭提步上前,走到摇篮边时停下,弯腰以指腹轻点一下女儿柔嫩的笑脸,再对韩梦柳笑道:“你俩今日玩得什么?”
小婴孩甜笑着伸出爪子想要抱住在她看来十分巨大的夏昭的手指,夏昭故意躲开,冲女儿做了个鬼脸。韩梦柳懒散地笑,“她要么闷头大睡,要么咿咿呀呀,能玩什么?不过是互相伴着。”
顿时,夏昭的眉头略忧伤地蹙起,韩梦柳知道自己的随意一语又让他多想了,便补充道:“但与她相伴,时间就过得很快。”
夏昭果然露出开心的表情,“是,与亲密之人相伴,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高兴的。晚饭摆了吗?”
韩梦柳起身,抬手理了理夏昭一路奔驰被吹乱的头发,“饿了?我没叫厨房做饭,日日吃那些,有些厌。稍后我带太子殿下尝尝鲜,现下先用茶如何?”转身进屋,吩咐奶娘将女儿带走哄睡。
夏昭站在屋外,轻轻摩挲着头顶被碰过的地方,笑容在脸上漾开。
进屋坐下,茶水温度正好,叶片很新,不浓也不淡。一口入腹,清香冲顶四体轻盈,奔波的疲惫立刻就不见了。夏昭内心暖暖的。
韩梦柳从厨房端出一大托盘,盘上是切好的新鲜菜肉,夏昭双目一亮,“这是……吃暖锅?”
韩梦柳一笑,“可以么?”
夏昭未怎么见过食物尚未熟的样子,好奇地凑过来看:红红的肉块,白白的鱼片,青翠的菜叶,软软的蘑菇,嫩嫩的豆腐……皆是能掐出水的模样,闻来亦有淡香。
“暖锅不是冬天才吃的么?”
“想吃了。”韩梦柳道,“还有个与它相配的,想必你没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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