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弟子终于发现了异样,骤然扭转视线,但他什么都察觉不到。旋即他扭回头去,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如此熟悉的台词,令江栖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倚靠在大厅的一根立柱上,打了个响指,撤去身上隐匿之术。
“你们这一届神都弟子不行啊。”哪怕是吃饱了,他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说话不愿意用力,但声线极好听,微微上翘的尾音自带一番韵味。
“你又是何人?”神都弟子后退一步,做出防御姿势。
上午说过的话江栖鹤不想再说第二遍,他抖了抖衣袖,微微偏头,道:“今天江栖鹤已经从虚渊出来了,好端端的活蹦乱跳,不需要人给他祭饭……哦不,他要谢谢你的祭饭,糖醋排骨还是一如既往好吃。”
“你——”神都弟子皱眉,表情闪烁不定,“春风君真的、真的?不,你怎么能直呼他姓名,啊,你也吃了我为他准备的祭饭,我……”
说着,他挽起一朵剑花,骤然划到江栖鹤脚下,后者手边没东西,又不想使出真力,便把袖子里的牌位一丢,当下对方的攻击。
沉沉檀木顷刻炸成数块,神都弟子猛地睁眼,抬剑往江栖鹤攻去。但白发小孩儿比神都弟子快了几分,江栖鹤连衣角都未被掀起,他已手提重剑挡在三尺外,狠狠发力,卸掉对方的剑,再将之掀飞数丈。
神都弟子重重咳了一声,喷出大口鲜血,白发小孩儿提着剑欲走过去,却遭江栖鹤拦下。
江栖鹤疼惜地看着这瓶碎了的酒,嗅着酒香来到神都弟子身旁,慢慢蹲下。他往他身上看了一圈,道:“还有别的吗?我是指清音雪花酿。”
“你、咳咳咳……”神都弟子狠狠剜了他一眼,但伤势过重,话不成句,只能蜷着身子,捂住心口和唇猛咳。
江栖鹤拍了拍他肩膀,“真的,江栖鹤没死,以后不用准备这些了,哦,酒还是可以的,你这酒是为他准备的吧?”
神都弟子冷哼一声。
大堂里这么大的动静,掌柜伙计自然是都被引来了,但无人敢上前拉架,此时情形稍微缓和,大胆的伙计才缩手缩脚地绕开倒了一路的桌椅,将神都弟子扶到一边坐下。
“劳驾,也扶我一下。”江栖鹤掀起眼眸,笑吟吟地看着伙计,不过旁边伸来的爪子却脏兮兮的,带着不由分说的意味将他半拖半抱起来。
“哎,你轻点儿。”江栖鹤偏过头去,挑剔出声,“站起来就好了,不用拖着我到椅子里。”
江栖鹤如是说,白发小孩儿却不听,执着地让他屁股挨着椅子,才放手。
他揪心地扫过衣衫上新添的爪痕,顿了几下选择视而不见,在座椅里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刚要说话,听得那名神都弟子开口了,“我、我还不知道春风君今日从虚渊离开了,但是,他那等高义之辈,岂容尔等直呼其名!”
这名神都弟子的表情很严肃,但提及“春风君”三字,眼中又闪过晶亮光芒。
江栖鹤很无奈,阿绿停到他肩上,一脸见怪不怪,“这样的人很多啦,上街吼一嗓子就能抓出一大把。”
“我,我和他们不一样!”神都弟子坐直背,瞪视阿绿,“春风君、春风君乃……”
他的声音极大,因为受了伤,嗓子还带着几分哑,就在这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哟,陈一,你又在说我师父?就你这等修为资质,有什么资格喊出这三个字?”
醉云楼的门本是开了半扇,但来者似乎嫌半边门容不下他这身量,硬生生一踹,将另外半扇给踢得摇摇欲坠。
这人走进来,声音依旧傲,“让我看看,你给我师父摆祭饭的是什么地儿,哟……也真是够寒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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