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只是易心,一个无权无势,除了念经什么都不会的尼姑而已。易心知道她要不起郁尘欢,如果就这样和郁尘欢离开,她们两个的早晚会结束。易心并非没有占有欲,甚至于她的占有欲比好多人都要强烈。否则那天她也不会故意把静圆叫来,只为了让她看到那一幕。
易心觉得自己多半是疯了,她居然为了郁尘欢做出那种事,她变得不像自己,变得不再诵经念佛,不再信奉佛礼,变得敏感偏激,变得多疑多虑。所有的改变都让易心无法承认现在的自己就是她,如果继续留在郁尘欢身边,卑微的乞求着她对自己的感情,自己早晚都会疯掉。
易初说的没错,自己从来就不爱呆在尘缘寺,留在这里也是因为无处可去,过去的十多年她是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来了,但是接下来的年月,易心不想这样继续下去。所以她要离开,不是和郁尘欢走,而是她要一个人离开这个地方。
想到要和郁尘欢分开,自己很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她,郁尘欢却很可能会转眼就会喜欢上另一个人。易心苦笑着,她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自虐般的伤害自己,她像个疯子一样不停的在寺庙里到处游走,不自觉的走到郁尘欢的院落时,又快速的跑走。到了这个时候,易心才真的明白,放弃的确比坚持还要难。
“易心,你现在的样子,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离开,师傅大抵今日就会出关,我先带你去找她,可好?”易初知道现在不能说太多话刺激易心,她扶着她起来,看了阮卿言一眼,却见后者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儿,你怎么了?”易初不放心的问了嘴,阮卿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易初也没再多问,便带着易心去了静慧师太的房间。其实易初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确保静慧师太是今日出关,她这么说,也不过是想找个由子让易心冷静下来。
到了静慧师太的院落,易初轻轻敲了下门,过了会,那门被一股力道从里面推开。易初抬眼望去,就见静慧师太正专注的看着一个锦盒,那盒子分明是盖着的,可静慧师太却看得极为认真,且眸子里还溢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易初带着易心进来,向静慧师太弯腰行了一个佛礼。
“师傅,您出关了。”“初儿,心儿,可是有事?”静慧的确是刚刚出关,额头上也还有汗水没有擦去,看到易初和易心来,她转过身看着两人,易心看到静慧师太的长相,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来寺庙的这些年,平日里与师傅见面,师傅从来都不会露出面目,易心自是看不到她的长相。
这是易心第一次看到静慧的真容,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女子,且声音也和往常的沧桑完全不同。易心愣愣的看了许久,直到易初用手拍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
“师…师傅,弟子有事情,想与你说。”易心说完,直接朝着静慧跪了下去,看到她的反应,静慧挥挥手让易初在外面等,房间里就只剩下她和易心两个人。
“心儿,从你进来之际,我便知晓你与我有事要说,且这件事,定困扰你许久。”
“师傅,弟子此番前来,是为了向你请罪。在你云游之际,弟子破了尘缘寺的戒律,与其他女子行了夫妻之事,弟子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仅违背了尘缘寺的规矩,更对不起您的教导。今日前来,是想与师傅说,易心打算还俗,离开这里。”易心说着,眼眶已经泛起水光,听着她这番话,静慧师太并没有任何波动,不生气亦是不诧异,她只是站起身,将易心扶了起来。
“心儿,我且问你,你还俗可是为了那个让你破戒的女子。”
“是,却也不是。弟子其实对向佛之路并不专注,这次才会轻易被诱惑。是弟子违背了佛门的教导,对不起师傅。”易心紧紧的咬着牙关,可泪水还是不停的从她的眼眶滑落,看着她的模样,静慧师太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心儿,尘缘寺向来都是去留自便,你若想离开,为师定不会阻拦,只是有一事你需清楚。向佛乃是自身之事,无人可以逼迫与你。你破戒乃是你的尘缘未了,命中自有这劫。你并未对不起佛祖,也没有对不起我。”
“师傅,徒儿知错。”易心又重新跪在了地上,眼泪也没办法再克制。她本以为静慧师太知道这事会责备自己,可没想到,师傅反而还说自己没有做错。
“心儿,你不必太过自责,此事只说明你与我佛无缘。若你认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便没有任何过错。只不过,你若离开这尘缘寺,为师没办法不担心你的安危。”
“师傅,徒儿会找到自己的道路,因为徒儿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
“你下定决心,为师自当会放你离开。若你有需要,可找这人,只要你说是我的弟子,他多少会照顾你。”
静慧师太从身后的桌里抽出一封信,交到了易心手里,捏着那个信封,易心哭的更加厉害。她本以为师傅会责罚自己,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师傅,谢谢你。”
“他乃是修道之人,行踪不定。若你能寻得他,是你的造化。”
“徒儿明白,师傅,徒儿这便…拜别了。”
易心最后向着静慧磕了三个头,转身出了房间,看着她离开,静慧捧着桌上的锦盒走出去,就见易初还站在门口,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
“初儿可有话要说?”
“师傅,我很担心师妹。”易初本以为静慧师太会把易心留在这里,没想到对方反而会同意易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