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翡垂下眼睫沉吟半晌,没有答言。安平流这才觉她神色似乎有些不豫,陡然想起被冗余朝事牵扯得不得上前线的不止他一个,连忙住了口,有些讪讪。正要起身,元翡突然抬手攥住了他的袖子,蓦地仰起头来,“太后宫中可熏香?”
她话语中极为笃定,似乎是要确认什么。安平流不明就里,脱口道:“太后喜洁净,宫中一向不用香,侯爷是知道的……侯爷?”
太后宫中不用香,那宫女身上却满是香气,定是从别宫里过来的。6侍近曰颇得垂青,惹人眼红,是谁要动手不言而喻。
元翡忽站起身来紧攥了他的衣襟,淡色的瞳仁深深注视着他,低声道:“你想上前线,我帮你。你现在去找吴将军和宫将军,叫他们都去找王爷,找到立刻出宫回府。此事不得牵连王府,因此务必从,不得假手于人。”
她语极快,字字如弹丸脱手,连珠炮一般将安平流轰得满脑子一片空白。元翡嘱咐完了,将他的衣襟往自己身前一拽,复又叮嘱:“你知我知。”
距离极近,几乎鼻尖抵鼻尖,安平流只见元翡眼底一片孤冷,一时之间只知点头。元翡已将手一松,回身微笑着向一个来敬酒的大员稍一摆手,抽身离席。
东边是太后寝殿,为不引人怀疑,那宫女定然也会带6侍向东。元翡转过宫墙角,四周人声渐稀,唯有二三宫人垂眼回避,几个侍卫远远见是颍川侯,躬身行礼。
那宫女定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露破绽。幼时寿春带她与哥哥进宫,常去一些荒僻无人的所在,元翡隐约记得前面是一片花园,于是脚下一转,换条小径走,果然迎面而来蓊郁林木,宫女的青衣一闪而过,6侍在她怀中一动不动,手脚耷拉着。元翡心中沉,向前追去,旋即越过参差石林,前方陡然现出一座殿阁。
元翡放轻脚步向前疾走两步,却不见那青衣宫女的背影,不由脚下一顿。天光云影转开,宫宇后门上的匾额拂去了陰影,“逍遥居”三个小字笔划繁复,撞入眼中。
李妃生前所居便是逍遥居,李妃死后无人入主,殿阁空落至今,唯有6侵会来闲坐,教朱乘下棋。
一石二鸟,不过如此。
元翡脑中轰然一声,劈手推开沉重的后门。湖水中漂浮着一俱小小的尸休,青衣宫女跪在湖边,闻声抬头,哑然张了张口,忽尖叫起来,“来人——!来人救救十六皇子a!金吾卫何在?长乐王杀人了!”
后院荒凉,有脚步声自前厅传来,想必是6侵听到了动静要来查看。木门沉重,便要自行合拢,被元翡一脚踹开。6侵一眼便见元翡冷着脸色走进门来涉水入湖,走向那俱小小的尸休。那青衣宫女一脸惊怖,手忙脚乱裕逃,咬了咬牙,抬手亮出袖中匕挥向自己颈中,霎时一片血红喷溅满地,人软伏在地没了声息。
6侵下水钳了元翡的手臂推回岸上,自捞起十六皇子上岸,元翡冲上前去徒劳地探寻脉息,终究被他压住冰冷的手腕,“元二,元二……松开吧。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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