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不可貌相!迹部从此以后对不二留了个心眼。所以说他最早时果然没有眼花,有那样的实力才会有那样的表情!
然后迹部在都大赛上第一次看到了不二的比赛。同是棕熊落网,不二用出来的效果和忍足的效果完全不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忍足的棕熊落网,他还能伺机破解;而不二这个,怎么看都看不出破绽。被震撼了的同时,迹部觉得他很能理解千石,因为他暂时也看不出不二招数的解决之道。就算是这样,他也已经要忍不住和不二比一场了!
网球技术高超,性格风轻云淡,迹部很难想象这样的不二还会有什么烦心事,还得让他郑重其事地拜托自己。同样不理解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不二极其偶尔会流露出来的沉重气息。
不过在不二请求他一定要竭尽全力地打赢手冢之后,迹部之前那点微小的疑惑变得愈来愈大。不二和手冢可是同学校的啊,不二有什么理由想看手冢输?换句话来说,手冢的水平看起来并不在自己之下,以不二内敛的性格,他怎么就能肯定拜托自己就会赢?
总之这件事到处都透着诡异。迹部很想问为什么,但是他看着不二的表情,却问不出口。罢了,本大爷就当帮一个忙吧!
但他从没有一个忙帮得像这次一样心惊肉跳。第一局的时候迹部就看出来了,手冢的左利手肯定受过伤,打球时有细微的偏差,因为人无意识地趋利避害的本能。正常状态时,他和手冢有得一打,但手冢旧伤未愈,作为对手冰帝的部长,最佳选择很明显——就是拖。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不二面沉如水,完全不像其他青学部员一样觉得他在落井下石。这就是说不二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他知道手冢的伤,还让自己一定要赢,是猜到他要用持久战决胜负吗?如果他还知道手冢一定会坚持,那是不是也预料到了手冢手臂崩溃的结果?
最后抢七局,迹部赢了。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不二,然后就完全呆住了。青学的人乱成一团,纷纷跑到场上去扶跪倒在地的手冢;而不二只是站在那里,脸色从未有过地难看。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对于这种惨痛现状的不忍直视?明知事情会发生却无能为力?迹部不知道,但是他直觉地不想看到这样的不二,这让他觉得不二这个样子也有一部分是他的原因。怎么可以让不二露出如此受伤的表情呢,那个一直温和浅笑的人?
回到场边休息的迹部用毛巾盖住脸,一句话也没说。这比赛赢得一点劲头都没有!不二不是不在意手冢的手,而是太在意了。或者平衡点说,不二对青学其他人的身体状况也很关心,后面的河村甚至得了他一句大声斥责。
这是迹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见不二的怒吼。
但那时的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赢了还非常难受。还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对能让不二来拜托自己的手冢莫名地看不顺。看手冢的样子,完全不知道有个人在担心他,而且担心得都快疯了。迹部替不二不值,但这件事不是他说了就算的。所以最后说出口的也只能是苍白无力的道歉,虽然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不二也没有迁怒于他。
直到学园祭时,迹部才知道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什么。他之前从未想象过,他会在舞台上对着一张闭着眼睛的脸说出他的第一句表白。话刚说出口,他就感觉到不二短暂地僵了一下,他自己也是。
仔细想起来,这事情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早在全国青年军合宿的时候,他靠在石之教堂外面的石墙上,居然光听着不二从顶上传来的脚步声和愉悦的说话声就能会心一笑。和幸村组双打的时候,一样光华耀眼到不可逼视,丝毫不被神之子的光芒所湮没。网球场上只要有不二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至少他就是这样。
他能比一般人更快更准地看出不二招数的威力所在,同样也能注意到一般人注意不到的细节。不二有时候会走神,而那种陷入回忆的表情绝对称不上愉快。而面对自己时,不二明明察觉了,却从来不提。迹部明白了他到底想要什么,同时也明白了在他前面横亘着的是很难逾越的深渊。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太容易得到的胜利没有意义,而迹部他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持久战;他不会望而怯步,那从来不是迹部家的一贯作风。
所以迹部决定步步为营。称呼是第一步,比赛是第二步,正式表白是第三步。说起来不难,做起来总是横生枝节。去过三丁目的街头网球场简直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败笔,迹部从这件事中明白了,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买单;还好虽然不二调侃他不遗余力,但笑过以后也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敢当面这么嘲笑他大爷而且能全身而退的人,不二大概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而且恰恰相反地,他看见笑得十分开心的不二时,心情完全变成了纵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