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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康]一蓑烟雨任平生_分节阅读_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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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这样问。

包惜弱大为踌躇,带着八分羞愧,讷讷地:“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完颜康道:“我想听你说。”

包惜弱心道,我当年贪生怕死,不能死节,合该有今日之辱,被亲生儿子逼问,要亲口承认失贞之事。事已至此,却是不能不讲。包惜弱暗忖,若是儿子不能接受,自己便没有颜面再活着了。只是不知道说开之后,当如何安置他呢?他与王爷,又要如何相处呢?还有丘处机那里又要怎么办呢?

包惜弱暗蓄死志,却还要对儿子解释,想说完便自裁,免得看儿子鄙视自己的眼神。支吾着道:“我是大宋临安府辖下红梅村的人,你外公是红梅村的秀才,我长到十八岁上,嫁给了你的亲生父亲,他是附近牛家村的人,叫做杨铁心。”

又讲杨铁心英雄了得,是个好汉,与同村郭啸天义气相交结为兄弟。杨铁心是杨令公之后,郭啸天是梁山好汉之后……等等等等。完颜康留意听她讲述牛家村的事情,讲的是丘处机路过牛家村,完颜洪烈误入战场,受了伤,为她所救,次后官军诬陷郭、杨二人造反,段天德领兵围剿二人,两家雪夜出奔:“你郭伯父已经死了,郭伯母怀有身孕,是不得不救的。我……”

【完颜洪烈完全将她骗了,这倒不意外,那人忽悠功夫太厉害。】完颜康静静地坐着,等着她说出雪夜遭之事,以判断与自己知道的事情有没有不符的地方。涉及到亲生母亲,当然是不能大意的。包惜弱却对这件事情含糊其词,跳过去讲被完颜洪烈所救。

说完,包惜弱心中惴惴,取出了丘处机所赠之短剑放到桌上,推到完颜康面前:“就是这个了。丘道长实是你未出世前就订下的师父,他大仁大义,还记得我们母子,寻上门来要教你的。”心道,我死后丘道长看铁哥面子,总会照顾康儿的。

完颜康看那短剑,绿鲨皮金吞口,较唐括铉所用佩剑为短,自己现在握着倒是顺手。左手握鞘,右手将短剑拔出一截,正露出两个字:“郭靖?”

包惜弱忙道:“是的,你郭伯父的儿子,就叫郭靖。你们两个的名字,就是为了记住靖康之耻。”

完颜康将短剑回鞘,点点头,问道:“就这些?”靖康耻,犹未雪,儿子姓了完颜,这逻辑我给你满分。

包惜弱一窒,摒息答道:“是。”

“哦。”

包惜弱心跳得厉害,颤生地问:“康儿?你?你,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吗?”完颜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妈还想我问什么?”包惜弱设想过很多场景,儿子这样质问、那样抨击,最好也是冷淡相对。她是怕了这个儿子了,自打丘处机出现之后,儿子就让人生畏了起来。万没想到儿子问完了,一句为难的话都没说。

包惜弱瞪大了眼睛,泪珠在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样子美极了。呆了半晌,才试探地说:“你……不生气?”

完颜康道:“生什么气?”包惜弱狐疑地看向儿子:“我……改嫁了……”完颜康道:“知道了。”包惜弱再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崩溃地哭着:“你骂我吧,我是个没用的妈……”完颜康将手帕递给她:“是吗?”

拜师之后,完颜康习武数载,内功无成,噎人的功夫却在与撒哈林的“喂招”中教学相长,一日千里。包惜弱被噎得哭不下去了,擦擦眼泪,问道:“你这么问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早就意识到儿子心思难测,包惜弱放弃了关于他想法的任何揣摩,猜不如问。

完颜康反道:“我不该问吗?”包惜弱语塞。完颜康收起短剑:“这把短剑我拿去了,丘处机再来,我还给他。以后不要总往这里来了,想家了,我让人给你把外公家搬过来。”

包惜弱不敢应声,只管摇头。完颜康道:“妈,你总是将最该做、最该想的放到一边,却关心些鸡毛蒜皮。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一看外面呢?走出去,不好吗?”

包惜弱有些胆怯,猛然发觉儿子给她的压力已经与这陌生的金国参差仿佛了。让她离开这习惯的蜗牛壳,她又是不愿意的。包惜弱摇了摇头:“我……习惯啦。我本来侥幸偷生,现在这些荣华富贵,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还是这里让我安心。”

“我不安心,”完颜康平静地说,“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你还念着这里。被破砖烂瓦的囚室关一辈子。”包惜弱道:“这里不是牢房。你不明白的,我……”说到这里又咽了下去,难道要告诉儿子,她嫁了现在的丈夫,心里还有前夫?她自觉不妥,即时住了口。

完颜康道:“这里当然不是牢房,牢房建在你心上呢!若你不愿,丘处机再厉害,也不能强按着人在火坑底下不许往外爬。”对于只想过个小资生活的女人来说,没有完颜洪烈,杨铁心也是个坑好吧?不幸包惜弱从一个坑里又掉到了完颜洪烈这个更大的坑里了。现在又添了自己这个想造反的,好像也是在坑她。完颜康心虚了一下,暗道,这事儿可要处理得好了,万不可连累了她,至少要保她平安。

包惜弱道:“你爹不是火坑!他……我,我本就该守节的。”说着,又要哭了。

完颜康却冷下心肠来,对他道:“妈,你能告诉我,杀官军的不是反贼是什么吗?反贼还不是火坑?”他在赌,赌一个秀才家养大的女儿,她的价值取向与江湖豪客是不一样的。

他赌对了,包惜弱迷惘了:“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他……”

“他帮丘处机埋了尸首。还宋国的几个大内高手追查皇宫失窃的案子,也死在牛家村,也是他们帮忙埋的,还拿了赃物埋了,这个您不知道吧?良民不是这么个当法的!妈,你为什么不重大义而在乎小节?”

包惜弱对这个倒是有说法:“康儿,你嫌弃他是贼,我也没办法,他总是我的丈夫。你很聪敏,我说不过你,可是我不是什么大丈夫,大义我也无能为力,我能有的,只是小节罢了。我从小,就知道什么是……要从一而终。”

“我不在乎,”完颜康看了一她一眼,强调,“你是不是从一而终,我不在乎。此事本就不该在乎。什么狗屁倒灶的守贞全是SHI!那都蒙人的,谁信谁就傻了。我要有个闺女,绝不会教她这种傻念头,她敢这样想,先打一顿再说。”

一刹那,包惜弱的表情变得很怪异,甚至有点扭曲:“什、什么?怎、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儿子的宽容,对她是一种救赎,只有解了这个套,她才能比较平静地想事情。完颜康很冷静地步步逼近。解完套,耸耸肩,平静地道:“其实大家都没怎么在乎过啊。你看,后周太祖凡四娶,四位夫人皆是寡妇再嫁。也没见哪个不长眼的跑到皇后跟前说三道四。”又举出了许多两宋名人的例子。

包惜弱惊道:“竟是这样吗?那这皇后怎么能这样?”

完颜康道:“书都在那里啦,你自己看嘛,问别人也行,反正不是我编来骗你的。至于这柴皇后,她侄儿继承了姑父的皇位,就是后周世宗柴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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