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娇娇吓得魂都快没了。
这时候,宾客还没有全都离开,剩下的人似乎看见了夏明明出格的举动,纷纷投注了目光过来。
夏娇娇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耳边似能听到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他坐在位置上,抬起头,眼眸定定看着苏纨,一句话都没有说。
大概只有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大抵是醉酒了,他难得一次承认自己酒醉。脑袋昏沉,呼吸也吃力。他沉沉地撑着眼皮,努力将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
苏纨似乎浑然没有受到惊吓,只是温柔地喊着:“明明,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夏明明依旧没有言语,越发用力握紧她的手。
他咬起了牙。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穿那样暴露的礼服,将后背优美的曲线裸露在人前,让在场的男人都窥探到雪白肌肤的风情,嗯?
他记得,她随着老头儿敬酒的时候,多少男人看到那副娇声软语的模样,都暗暗咽着口水,贪婪地欣赏着她的身材和美貌。
她怎么会不懂男人的心态呢?可还是一副乖顺地跟在老头儿后面,一杯一杯地向着那些男人敬酒过去,让别人真以为她是什么听话温顺的小绵羊。
只有他知道,她就是一条惯会伪装的毒蛇。
想捉住她,想按住她,想把她压上酒桌,然后撕烂她的衣服,当着所有人的面上她,和她做爱,想撕破她那张伪装的脸皮,想让她在他的身下放声大叫,说那些淫言浪语,让大家看看,让老头儿知道,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他想……
想……
想独占那份美丽,想让那抹红色的身影只属于他,想看着那副容颜只为他而笑,想听着那个嗓子只说出讨好他的话。
许是因为喝醉了,他皱起了眉,连他都觉得自己那些念头太过疯狂荒唐。
再多的念头也只是短短一瞬。
灯光照在她的头顶,照得他头晕目眩,头晕的同时,又牢牢记得自己身处何地。
是她举办婚礼的地方。
“砰——!”
在众人正看着夏明明和苏纨对峙,他重重甩开了她的手。他甩开的力道太大,生生把苏纨的手甩到桌边,那白嫩的手撞到了酒桌的边缘,手背上立刻起了一道红印。
苏纨收回了手,只手捧着右手的手背,不过她没有看受的伤,而是垂眸回望夏明明。那双细长的羽睫遮着眼睛,谁也没看到短促闪过的……
高高在上的审视。
“别碰我。”
他说话了,许是因为喝多了酒,他的嗓子沙哑,而态度如冰,冰冷生硬。
“你哥……”
齐盛凌的声音响起,才把夏娇娇唤回了神。夏娇娇看他认真地盯着夏明明,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他看出来了……?
“你哥跟你那个后妈有仇?”虽然隔了一张桌子,齐盛凌透过眼镜,也看到了苏纨手背上的红印。就算夏明明对后妈没有怜香惜玉之情,也不用下这么狠的力道吧?
夏娇娇嘴唇嗫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心里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和苏纨夏明明那边也没有多少的距离,苏纨也听见了齐盛凌的声音,浅笑着看向他们,看到夏娇娇和齐盛凌,眉心轻挑,不过她只是柔柔笑着:“醉酒的人脾气都不会好。”
她这话是说给齐盛凌听,也是说给周围的别人听。在那些人的眼中,这个继子摆明了没给她好脸色看,而她也发作不得,只能给他找着借口,给他们之间的关系打圆场。
但这样就可以了。
就让那些人猜测她们这对继母子之间关系失和吧,后妈和继子关系不好,乃至相争都是常事,如此谁会想到他们之间一切的举动都是为了掩盖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呢?
苏纨轻声唤道:“娇娇。”
她笑着说:“你能照顾下你哥么?”
夏家其他几个孩子要么找了借口退场,要么就是去和别人应酬,只有夏娇娇还在夏家人的地方,苏纨托她照顾夏明明,倒也没什么不妥。
夏娇娇忙不迭点头,正要走过去,齐盛凌却快她一步,抢在了她的前头。
“明明一个大男人,身子沉。娇娇是女孩子,搬不动,要不我来。”他笑吟吟地说,争取着体贴夏娇娇的机会。
苏纨笑道:“齐总和明明是朋友,麻烦你也没什么。不过……”
她止住了话,眼神隐含深意,飘向宴会厅某处地方。
齐盛凌还未回头,笑容先一步凝固在了脸上。
葛玥自然注意到夏家那边的动静,看到齐盛凌在那里,锁紧了双眉。
“你哥和那个夏娇娇认识?”
她还觉得奇怪,她和丈夫来得晚,到地方时候已经临近开席,齐盛凌没出现,在微信上问了问,他只说坐错了地方,只是见到了朋友,抽不开身。
葛玥有些疑虑,但是没有追究,总归今天只是来吃顿喜酒,能有什么大事?
直到夏家那边生出了动静,她看到齐盛凌和夏娇娇站在一起,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什么时候和夏娇娇认识的?
葛玥狐疑间,忽然,齐老二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他笑嘻嘻地接道:“认识啊,怎么不认识?”
齐老二忙着帮齐盛凌解释道:“明明哥和哥是好朋友啊,这几天他妹妹回国,发现在国外待久了,不太熟悉国内的情况,明明哥有时候工作忙,托了一圈朋友照顾他妹妹。不过妈你也知道,”齐老二吐了吐舌头,“我哪儿会照顾人?哥习惯了照顾人,所以才和娇娇熟了些。”
他说话的时候汗流浃背,努力装得镇定,说着和齐盛凌早就对好的台词。他怕葛玥不信,故作随意道:“这会儿估计哥本来就是去找明明哥,正好遇见夏娇娇,所以才聊起了天。”
葛玥将信将疑:“真的?”
齐老二耸耸肩:“我猜的啊,那不然……等会儿妈你亲自审问哥不就知道了?”
葛玥被他的说法逗乐,笑出了声:“什么审问,说得好像你哥是犯人似的。”
齐老二嘀咕着,要是葛玥一直怀疑,到时候他哥不就会成了犯人。
葛玥又想继续追问,身后传来一个男声插了进来:“你们在聊什么?”
葛玥回头,说话的人是她的丈夫——齐勖。
齐勖年纪和葛玥、老头儿相仿,但满头乌黑,只有鬓角略能循着几缕银丝,脸上微留风霜的痕迹,但因保养得宜,加上身姿依旧挺拔,五官仍旧英气,看上去便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二十岁。
葛玥见着丈夫,收起了在儿子面前的严肃,笑道:“在讨论老大的事。”
“老大?”齐勖问道,“老大能有什么事?”
“他……”葛玥思索着,要不要把怀疑说出口。
因为是许多年的夫妻,葛玥还没开口,齐勖大概就猜到了一些。
他宽慰妻子道:“老大做事素来有分寸,何况他年纪也大了。我们做父母的,有时候还是不要关心太过。”
葛玥嗔道:“你这是嫌我管太多了?”
齐勖笑起来,在妻子面前轻轻打了两下嘴巴:“你瞧我这不会说话的笨嘴,该打,该打。”
葛玥知道齐勖是故意讨她欢心,也配合着掩唇轻笑。齐老二在一旁看父母恩爱,憨憨地挠了挠头。
这一家子气氛正好,齐勖另一只手里的手机忽地亮了起来。葛玥瞥到那亮光,说道:“公司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齐勖笑容一滞。
他轻咳一声,还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消息,很快皱起了眉。
“怎么?”葛玥看他面色不好,问道,“很严重么?”
齐勖勉强地笑着,把手机放回裤子的口袋:“有些……有些问题。”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还是尽量保持平日处理公事的口吻:“我可能要……过去一趟。”
葛玥看着他,唇边含着温柔体贴的笑意:“是么?那就快去吧。”
齐勖似有些对妻子的愧疚,捧着妻子的手背,正要安抚她的情绪。葛玥的视线却已经看向了苏纨,幽幽叹道:“唉,年轻真好。”
齐勖和齐老二都一愣,葛玥不是喜欢羡慕别人的人,怎么忽然有此感慨?
齐勖强笑着问:“羡慕她做什么?你现在看上去也不老。”
葛玥淡淡地收回视线,望着丈夫:“我怎么能不羡慕呢?你没看到她敬酒的时候,那张脸,多好看呐?”
她长长地叹道:“女人呐,年轻就是本钱呀。你没看夏董疼她那样子,我看男人呀,到底都喜欢年轻的。”
齐勖被今晚的事扰得心绪不宁,未来得及仔细思考,真以为妻子是在艳羡苏纨的年轻美丽,笑着安抚道:“你羡慕她做什么?她哪有你好看?在我眼里,她给你提鞋都不配。”
葛玥似喜上眉梢:“真的?”
齐勖揽过葛玥的肩头,随口哄道:“自然是真的,这世界上,有什么女人配与你相比?”
葛玥笑了。
她瞟了一眼他的口袋,看到手机频频闪光,她笑中似有深意,问道:“不看看手机么?公司那边好像有大事。”
齐勖犹豫着,但还是拿出了手机,看了起来。
等着他看手机里的消息,葛玥在一旁冷不丁地说:“你刚刚有句话,我觉得很对。”
齐勖一边看手机,一边问道:“哪句?”
“就是……”她笑着,恢复了平常的自信,甚至是自傲,并含着一股轻蔑说道。
“试问,有哪个女人,”她看着丈夫,一字一句地说,“配与我相比?”
齐勖握着手机的手一顿。
他从手机上抬起头,眼睛望向葛玥。
葛玥也不躲闪,就那么迎上了齐勖的眼睛。
齐老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齐勖又笑了起来。
他熄了手机,揽过了葛玥的肩头。
“也是,什么样的大事能与你相比呢?”
葛玥推了他一把,嗔道:“你这话说得,公司要是有大事,我可不敢耽误你。”
齐勖把手机放回口袋,安抚似的拍了拍葛玥的肩膀:“公司那边我会叫老大去。”
“他年纪大了,做事也稳当。我呢……”他笑着说,“就该准备退休,多陪陪你。”
葛玥轻轻靠在齐勖的肩头,像是在享受夫妻间的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