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转身又去了许大海的房间,将被子卷起来,果然就看见床铺中间铺着一件棉袄,他将棉袄拿起来,发现床上一片潮湿,有很大一块印记。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尿的床,大概嫌丢人,被子也不敢拿出来晒。
他就将被子抱了出来,搭在了院子里。从洗手间出来的许大海看见顿了一下,一句话都没有说。
吃完饭以后,许星辰进去洗衣服,许大海在客厅里抽烟,没说话。
许星辰也有些尴尬,不过心里有远比尴尬更复杂的感触,许大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格外沉默,父子俩都为这尴尬的意外感到无措,还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
第二天早晨醒来,许大海就不见了。
他还以为许大海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离家出走了,慌里慌张地出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春节早已经过去,邻里也没什么年轻人在家里,他离家多年,认识的人也不多,只好去请俞程林帮忙,俞程林二话没说,就找了几个朋友,帮着把许大海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一直找到天快黑,急的不行的许星辰,看见许大海骑着电动三轮车,慢悠悠地回来了。
下了车子,许大海还从车上拿下来一袋子板栗:”还热乎着呢,给你。“
许星辰忽然特别愤怒,直接将板栗扔在了地上:“你干什么去了,手机也不拿,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你么,一个人住惯了,忘了我这个儿子了是不是?”
许大海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说:“手机忘了拿了……你……你冲老子发什么火。”
说着就弯腰去捡散落一地的板栗。
捡完了板栗,许大海默不作声地进屋,听见许星辰在院子里给人打电话,说:“他自己又跑回来了……嗯,辛苦你了,你跟大家伙说,有空我请大家吃饭。”
许星辰挂了电话,面色阴沉地进了屋,看到许大海的背影,愤怒又不见了,被失而复得的欣喜充满了心房,他缓和了一下情绪,说:“我也不是冲你发火,我还以为你离家出走了,你现在这样,有时候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万一路上迷路了,你又没带手机,怎么办,我是着急,担心你。”
许大海说:“我今天把咱们县里的,还有杨树乡,赵庙乡的敬老院都跑了一趟,对比了一下,我发现,还行,比我想的好,里头一群老头老太太,跟他们还挺聊得来。”
许星辰愣了一下,说:“我这种没孩子的,将来老了进养老院你都不愿意,你自己有儿子,进什么养老院,我说我不管你了么?”
“我又不是跟你商量。”许大海忽然又恢复了他年轻时候的强势:“我都报了名了,也咨询好了,我明天就去办手续。你赶紧回北京上班去,守着我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