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门板,曲南一问:“族长且将那河神爷出现后的事讲一讲,是否将那女子焚烧干净了?”
族长拍着胸脯保证:“大人放心,小老儿亲眼看着衙役们将那……那女子焚烧成了灰。那女子邪性的狠,火光大起之后,竟发出嘶吼声,棺材盖差点儿让她给掀开喽。若非二虎投了块大石头,压碎了棺材盖,砸中了那女子,怕是她要出来祸害人的。”声音微微一顿,眼中划过不解的痕迹,“大人,您不是亲眼看着那女子被焚烧的吗?还捡走了融成一团的银疙瘩!为何会有此一问?”
曲南一略显尴尬地一笑,沉吟片刻,不答反问:“焚烧那女子后,村里可有其他人消失不见?”
族长立刻摇头道:“没有没有,村里人……”微微一顿,“倒是狗剩有些时日不见人影。这狗日的,最不省心,整日的偷鸡摸狗!给我们青苗村抹黑!”
曲南一问:“他不见多久了?”
族长回忆了一下,回道:“估摸着,得有一个月了吧。”
曲南一伸出食指,在脚下的土地上,画下一道横线,问:“那二虎可还在村里?”
族长叹息道:“哎……那二虎的媳妇死了。二虎得了疾病,看样子快不行了,结果,他媳妇却死了,他反倒没事儿了。原先,老小儿也曾怀疑,是那二虎害了他媳妇的性命,后来又一琢磨,二虎那会儿病得都快断气了,哪有力气要那媳妇的命?老小儿估摸着,是那二虎病了,她媳妇没有尽心照料,惹怒了山神呦。这会儿,我们整个村,也就二虎还能在白天出去,帮大家去县城里买个针头线脑口粮啥的。”
群南一用脚将地上的一横擦掉,眼睛突然一亮,问:“二虎媳妇哪天死的?”
族长想了想,回道:“就在九天前。”
曲南一若有所思,“这样啊……”
族长等了半天,也不见曲南一有下本,便接着道:“对了,大人,烧了那女子后,村里人就都分头回了家。原本大家也都好好儿的,估摸着十天前,突然来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带着幕篱,扔下一把圆溜溜的银锞子,说让我们给讲讲关于河神的事。有那眼皮子浅的,就把事情从头到尾给那人讲了,小老儿想要阻止,已然是来不及了。哎……
“虽然那人未曾说什么,转身便走,但小老儿却觉得腿肚子都在打颤,冷汗也湿了衣衫。不怕大人笑话,就在那人转身离去的一刻,小老儿竟觉得阴冷刺骨,就仿佛在刀口上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
曲南一问:“有人看清那男人的长相吗?确定是个男人?”
族长肯定道:“是个男人。小老儿等人虽未看清他的长相,但屯子家的大丫头在河边洗衣服,却在无意间瞥见了那人的长相。这不,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欢喜的,整天不吃不喝的傻坐着。问吧,也问不出个啥;不问吧,大丫就在哪里神神叨叨地嘟囔着,说她‘看见了,看见了’。到底看见了啥,谁也不知道,都说她这是让精怪迷了魂。”
曲南一问:“后来呢?”
族长接着道:“后来,那个男人就走了,村里人就不能见光了。哦,对了,二虎媳妇死的那天,也正是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村里人都说,这是河神爷派来管事儿的,看看我们是否敬重他老人家。结果,我们将河神爷那点儿事到处乱讲,得罪了河神爷,被惩罚了。那两个乱嚼舌头的村民被族里除了名,赶走了。村里现在这样,容不下他们喽。”
族长又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他们生活中的细节,希望能对治病有所帮助。原本他以为村里人见不得光是因为得罪了河神爷,但曲南一却是吩咐村里人将河神爷送回河里的主事者,河神爷都没惩罚他,自然不会因为村里人随口说两句就惩罚村里人啊。
曲南一认真听后,又询问了一下那神秘男子的穿着打扮后,这才告辞离开,直奔二虎家。
如果他推测得不错,那狗剩必然就是被当成女子焚烧的倒霉鬼。而二虎之所以用大石头砸棺材,是因为他知道棺材里的人不是那女子而是狗剩。他第一次来青苗村的时候,就曾听村民们八卦,说狗剩睡了二虎媳妇,如此眼中钉肉中刺,不盯着点儿怎么行?但那二虎媳妇之死,就显得有些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