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沉重的r身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佛能看透你。
香雾缭绕,我身在佛堂,望着佛祖那张仁慈的脸,心里倔强地想哭。佛教并不是我的信仰,我只是爱极了佛那张具有大唐遗风、光洁饱满的脸,那些生动鲜活的衣褶。我只是觉得佛是我冥冥中的一个朋友,可以任由我诉说心事。
坐在佛堂的门槛上,我吸着烟。这是亵渎,可是,现在没有人,不会有人指责我。
我还带来了一支小录音机,是那种很古老的方块,以前,人们常拿它来听“党中央的报告”,可现在,它播放着法国诗人卡扎里斯同名诗篇改编的《死之舞》。
这只曲子描写的是死神在墓地里为一群骷髅拉小提琴的故事,尽管是描写死神的,但其中的旋律特别是小提琴却很动听。我一个人时,很喜欢这支曲子。虽然,此时中不中,洋不洋,可我就想这样!放纵着,就让我这样吧。
专心地吸着烟,一口一口,也专心地听着曲子,脚上甚至滑着拍子。乐曲旋律采用了中世纪末日审判的圣咏《愤怒的日子》的曲调,给人以y阳怪气的感觉。起初音很弱,逐渐发展到全奏,好象聚集到墓场上的骷髅越来越多,舞跳得越来越热烈。木琴的干枯音色,描写了骷髅在跳舞中的互相碰撞声。整支曲子,神秘,恐怖。
可是,我喜欢。
脚边已经横着几只烟头,手上这只也快烧到烟屁股了,烟身上吊着长长的烟灰,燃烧的亮光在晦暗不明的佛堂里时隐时现。
“余米,你有多长时间没吸过烟了。”
扭头看向身旁,应祺的身影在烟雾里迷蒙如幻影。不奇怪他也在这里,小时侯,我们就有这样奇妙的默契,我难受的时候,他总能知道。如今,我想,那份感应还在吧。
笑了笑,我睨着他的手。那双漂亮的手正将横在地上的一只只烟头整齐的摆在我们之间的门槛上,象儿时玩耍的小玩意儿。
“还在吧。”
“当然。”
相视一笑,彼此眼中有着了然的趣味儿。这些烟屁股让两人同时想到隐在这佛堂的“秘密”。
叼着烟,眯着眼,我蹲在佛桌前,左手在曳地的冥黄绸缎里m索。
嘿!有了!
掏出一只j致的小瓷坛子,吹开上面沉沉的浮灰,打开一倒,五颜六色的珠子洒开一地,还有各式各样希奇的洋画片儿,反面,依然写着,应祺,余米————
这是我们的玩具。
小时侯,一放学,应祺和我就偷偷溜到这佛堂,趴在地上拍洋画儿,玩弹珠,也没少让师太捉住了责罚。
“这些珠子一大半儿是我赢回来的吧。”
拾起一颗,熟练的屈指,应祺弹开一颗黑子。
“胡说,这些银色的全是我赢回来的,瞧它有多少————”我用脚随意的扒了扒,笑地蛮娇憨。突然看向应祺带笑的眼,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很多银色的是你赢回来送给我的。”
“你喜欢银色。”
“是啊,所以,你专门找银色的碰——-”
“余米,现在你想要什么,我也会给你的。”拂开我颊边的发,应祺这话说的真心。我知道他不会矫情,打小儿的情谊,他说这话是真的。
“我想要两千万。”吸了口烟,我喃喃道。我这话说的也是真的,我现在就想要两千万,救救我的童航,也救救我自己。
我知道,自己现在有这样的想法糟透了,可是,我禁不住自己这么想:两千万是在赎罪吧。
赎什么罪?
我不得不承认,俞浦很了解怎样突破人的心里防线,瞧!他不是成功让我有了罪恶感了吗?曾经我理直气壮的放纵,此时此刻,无论如何,成了我承重的枷锁,我承认,我扛不住了。
“童航家里出事了,我们没有办法,”佛堂里,只有我低低的声音,
“我需要两千万,我就想要两千万————”象个孩子有了执念,我喃喃一句,抽一口烟,眯着眼盯着那满桌通红的烛泪。
高高的佛俯视着他那两个坐在门槛上的孩子,也在洞悉他们的心思吧,我不知道。只听见,应祺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可是,两千万你自己就有,余米,你是蒲林莅g的女儿。”
我没有出声,只一径抽着烟,透亮的玻璃珠里,看见我的眼睛,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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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二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洛丽塔》里,我记住这一段:
“洛丽塔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同时也是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丽—塔;舌间得由上腭向下移动三次,到第三次再轻轻贴在牙齿上:洛-丽-塔。
早晨,她是洛,平凡的洛,穿着一只短袜,挺直了四英尺十英寸长的身体。她是穿着宽松裤子的洛拉。在学校里,她是多莉。正式签名时,她是多洛蕾丝。可是在我的怀里,她永远是洛丽塔。”
那个中年男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对女孩发出的呼唤,依然是激情的,诗x的,令人砰然心动。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洛丽塔”,我不否认我心中也有,一直是她,那个叫余米的女孩儿。
无疑,她非常漂亮。
那晚,当柔和的光线照在她那有着同样柔和曲线的胴体上时,让人惊艳,更让人怜爱和珍惜。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女孩儿,没有让人疯狂的美艳,但多了使人心疼的妩媚。是的,心疼。见她忍着疼微微弯唇的模样,你的心就会突然有碎了的感觉。
可是,如果你以为她是只折翼的娇蝶,那就错了。惊异!高潮时,她的笑容又是那样慵懒散漫,她在享受,毫不掩饰少年人那种洋洋自得与情欲浮动。她让人感觉,年轻就是年轻,即使苍茫,也还是疯狂。还有一种纯洁和妖冶的混淆,纯洛丽塔式的,青春,无辜,尘俗,沧桑,忏悔————
余米。
很近,又很远。
杂陈,但又纯粹。
这个女孩儿,让人惊讶。
尽管,我和她的相遇只有那么一晚。
此后,我时常在心里猜想:这样的女孩儿将来会成什么样儿?
多半的肯定是,延续洛丽塔的命运:一个物质少女,对爱情懵懂却放纵,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体,为自己换来好吃的糖果,漂亮的衣裙,受用的钱币。换来有如在旅行汽车上恣意的快乐,和对男人无处不在的抗拒和驾御。
错了,这次,我却错了。
她安分的嫁为人妇,恬静地站在那里,散发着夏日里最迷人的浪漫。
和她握手,和她简单的打招呼,和她微笑,然后自然的离开。我的心始终飘浮着。
多年前那个迷离的她,和多年后这个恬静的她,一直交织在我的脑海里。身边的同事不知道,下属不知道,俞浦,不知道。
原来,真有这么一句话:
男人只是进入了女孩的身体,女孩却永远进入了男人的灵魂!
那晚,我仿佛在梦里又见到了少年时那一夜的余米————靡丽的眼神,昏暗的灯光不断闪烁,忽明忽暗,暗示着一种难言的暧昧————
————易享
(篇外二 完)
32
篇外三
当我进入她的时候,整个灵魂都在盯着她————这个,毁了一切的女人。
单纯与放荡的奇妙融合,她的眼神,她的啜息,迷人的小动作,氤氲着对欲望的渴慕,又有着万千劫数的迷离。有香,有毒,符合男人对于尤物的定义。在烟雾里消失,又给人香消玉陨的视觉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