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低头,若你一味抱着那点可笑的尊严宁折不弯,去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把命都折腾没了,你自己想,值不值?!”
哈丹对我一向温柔,这几句却严厉至极。他是真动了气,我抬头望着他的脸,心想,他这几天避而不见,是不是因为生气的缘故呢?
我心底涌起一阵恐慌,不知怎么,竟问道:“你说亲者痛仇者快,是说我死了,你会难过么?”
“这是什么傻问题?”哈丹皱眉道,“今次打你,虽有种种不得已,可你这么气人,也该打!然而我每打你一下,便像在自己心上割了一刀,你昏过去,我的五脏六腑更像焚了似的。所幸你没事,否则把命给你都不够!”
哈丹说得气呼呼,可说到后来,自己先软了下来。他终究待我好,重话说了几句,与我柔声道:“不欠我人情这种话,以后别说了。咱们有什么欠不欠的,如此生分,听着跟外人一样。”
我心理本就恐慌夹着难受,哈丹声音一柔,我的鼻子不由酸了。我使劲屏着呼吸,一边点头,一边去抓他的手。他不叫我抓,手往后缩,彼此离得远,稍稍一错,我竟抓到了他的胳膊上。
哈丹痛得一缩。
这是个多寻常的动作,怎会觉得痛?我察觉不对,问道:“胳膊怎么了?”
哈丹将手臂背到身后,敷衍道:“没事。”
“胡说,没事你躲什么?”我道,“袖子撸上去,给我看看。”
哈丹不肯,嘴上说着没事,一个劲躲。他越是躲,这事越是蹊跷。我急了,撑着身子靠过去,用力一拉,将他的胳膊拉了过来。
袖子挽上,露出一圈渗着血的白布条。
我心下震惊,把布条一圈一圈解下来,慢慢的,一道横贯手臂、还滴着血的伤口显露出来。
“这……这是怎么伤的?”
我识得这样的伤口——这是刀伤,且伤口滴血,该是不久之前才伤的。
哈丹出入羌族营地是好几天之前的事,这不是那时的伤——难不成他在自己的王都里还会遇袭?
哈丹咬了咬下唇,轻声道:“你别问了。”
说着要把胳膊从我手中抽出来。
我怎么肯放,死死地抓着,用眼神逼问他。
瞪了半晌,哈丹叹息一声,败下阵来。
“你被殷、卫两人连日鞭打,该恨极了鞭子,我不仅保不住你,还要用你最怕的东西亲手再打你一次。我恼恨自己无能,便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当日我共打了你二十鞭,如今我不许伤口愈合,每日用刀在旧伤口上划上一道,疼够二十日,陪你。”
我怔怔地看着他:“你、你疯了么?!若伤口溃烂化脓,伤极骨头,你的胳膊不要了么?!”
哈丹没说话。
我既惊又气,浑身颤抖,狠狠地瞪他,瞪着瞪着,眼眶湿润,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哈丹一声轻叹,将我拥入怀中,柔声问:“十一,你不会再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