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哈丹的身影转过回廊,没再回来。
我有点失落,却不觉得难过。一来,他说他晚上还要来的,二来,过了这么多年,我总算等着了一个人,陪我用早膳。
我是先皇嫡子,母后乃蓝氏嫡女,如此尊贵的身份,可从小到大,没人陪我用过早膳。这事,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
我转身走回殿中,一边走一边叫:“章枣!”
章枣像土地公公似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在我身侧应声:“陛下,奴在呢。”
“以后狼王会常来,你们别大惊小怪。”我一边走,一边说,“以前怎么对镇国公,以后怎么对他就是了。”
“是,奴遵旨。”章枣打量我的神色,像是反复确定了我心情不错后,才敢问,“陛下跟狼王……”
我瞥了他一眼,章枣的后半句话“咕咚”一声吞了回去。
我扬起一边唇角,笑了起来。
“一晌贪欢罢了。”我说。
第三章
那之后哈丹常来。我俩都正在不知餍足的时候,一晚上总要闹腾个三四遍才停。停了也不老实,两手两脚搭在一起,搂着睡。那些欢迎仪式啦,接风晚宴啦,我全不排斥了,但凡有,我就去。去了假模假样跟哈丹装不熟,却在宴席间隙,用酒杯作掩护,眉来眼去。
我渐渐品出滋味,以前天一黑就琢磨着卫明今晚会不会来,如今却开始数着指头算哈丹过来的时辰。除非有要事,否则他天天到我这里。想着他要来,我的心情就好极了,一个人坐在那儿,哪怕什么也没做,都忍不住要笑。原来被人喜欢呵护是这样美妙的滋味,我真真是第一次知道。
这日哈丹来了,我却不怎么开心。
我坐在书桌旁,面前摊开一张宣纸,一幅傲雪寒梅图画了一半,最后那一笔点了个重重的墨点在上面,整幅画无须继续,已然毁了。我却浑然不觉可惜,单手支在扶手上,撑着头,皱眉望着眼前出神。
哈丹走到我身旁,我抬起头,淡淡道:“哈丹,朕没心情,今天不想做。”
今晚,宫中气氛少见的冷凝,哈丹可能也察觉出不对劲,问我:“怎么了?”
我合了合眼睛:“朕的一个妃子,正在给朕生孩子。”
云妃临盆了。
她本该下月生产的,可是今天下午她去御花园遛弯,不知怎么就跟容妃撞在一起,脚下一滑,摔在地上,羊水当即就摔破了。宫人马上将云妃抬回宫中,消息传到我这里,我派了半个太医院过去。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很可能将成为本朝太子,太医们不敢马虎,可是从下午到晚上,几个时辰过去了,孩子就是生不下来。
——难产。我离得这么远,仿佛都能听到云妃的哭声。
哈丹倚在桌上看着我,我低着头,盯着手中那一串檀木珠子。珠子共有一百零八颗,隐隐有香气,被我抓在手中一颗一颗数来,沾染了温度,香气渐浓。如此良久,章枣小碎步跑进来,跪在我面前。
我“刷”地坐直了身子,急切道:“如何?”
“回陛下,催生的汤药已经灌下去了,可是拖得太久,云妃娘娘已经脱力了,孩子还是不露头……”章枣战战兢兢道,“太医院来请陛下示下,若二者只能保其一,陛下要保大还是保小?”
“什么叫保大还是保小?”我暴怒,“告诉太医院,孩子不能没有母亲,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