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哈丹也不看我。我俩一个看天一个看地,装不认识。
朝臣们以为那天晚上之后,我跟哈丹因为一颗药结了梁子,都很小心地不触我逆鳞。唯有崔洋老头胆子大,照常到御前开喷,说为人君者不该如此气量狭小,蛮夷不懂事,咱们该用天朝上国的气度感化他。我说老爷子哟这事复杂着呢,跟你解释不清楚,你别管。崔洋见劝不动,叹了一声,换了腔调,说臣老了,陛下的心思臣猜不着了,只是有一点,陛下平日消极怠工也就罢了,如今外人在呢,您好不好上几天朝,免得落外人口实。
我点点头,说对对对,崔卿说的极是。章枣啊时候不早了该吃午饭了,你送崔卿回去,扶着他,慢慢地走,送崔卿进了家门,你再回来。
崔洋气得吹胡子瞪眼,没用章枣送,自己甩袖子走了。然而我知道他对我是真爱,过不了几天,这股火撤了,他仍旧觉得我是庆朝中兴之主,一代明君。
晚上我一个人在寝宫宽敞的龙床上躺着,睡不着,数羊,数着数着,老是想起哈丹的脸。其实我明白,我不是为了那颗药跟哈丹置气,更不恼他睡了我。他睡得我很爽,我挺满意,我只是因为莫名其妙扇了他一个耳光,有点不知如何面对他。
他说他喜欢我,且不说这喜欢是真是假,可他帮我口,还口出来,这总是真的。我跟卫明纠缠这么多年,卫明都没帮我口过,何况他比卫明温柔,比卫明帅,我实在不该打他的。
老实讲我有点后悔,然而帝王做事不能后悔,做了就是做了,我做的我认。
我翻个身,咬着牙把他从我脑海里赶走,继续数羊。
我数了有三千多只羊才睡着,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章枣用冰给我敷,敷得我打哆嗦,敷不掉。正巧这时候孟士准来了,我整整衣服,宣。孟士准见了我吓了一跳,先问我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好,接着才说正事。
淮江一事,果然查出问题。
孟士准将折子呈上,我粗略扫了一眼,问孟士准:“卿怎么看?”
“臣以为,此事有如下疑点。”孟士准道,“其一,如情况属实,淮江沿线官场的贪腐之风已然成患,且官官相护,牵一发动全身,故而各级官员要想方设法阻止胡师爷的奏折入京,上达天听。”
“其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淮江沿线官员既然敢把主意打到军饷上,势必之前已然做过比这更甚百倍之事。而诸般种种,内阁与陛下竟一无所知,臣以为,朝中必有其保护伞。此人竟能将如此巨贪瞒得滴水不漏,包庇纵容多年,恐其于朝政的影响不弱于当年蓝氏。”
“其三,臣猜测,此中种种,弋阳侯恐深知内情。至于弋阳侯是领兵淮江之后才与当地官员同流合污,还是弋阳侯早与此地官员沆瀣一气,尚待查证。然弋阳侯贪污军饷恐为不争之实,故臣认为,此案需彻查到底!”
“嗯。”我又看了一遍折子,点头,“要查也成,只是近日哈丹一行入京,你仔细着,别闹大就是,有什么事,先来回朕。贪腐什么的,历朝历代都有,人有七情六欲,贪欲本就在六欲之中,不过这些人真是贪得过分了点,抓起来通通斩了也不冤。至于你说的那位‘保护伞’……孟卿都是内阁首辅了,他的官再大也大不过你去,你放心大胆地查,凡事有朕呢。”
我沉吟道:“只是有一点。朕记得当初卿说过,弋阳侯与水匪于江面大战,两方就是走了个过场,没死几个人,各自就回去了。弋阳侯为何如此,朕很理解。无非是想立个军功,邀功请赏,官升三级。水匪为何如此,朕就不明白了。”
孟士准抬头看我,我把奏折扔在桌上。
“这世上有个道理,叫无利不起早。水匪又不是开善堂的,兴师动众陪你玩一场,总不能一点好处都不要。你去查查,是谁跟水匪有勾结,又暗中给了水匪什么好处。此为重中之重,查到了立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