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谈衣平时也总是把“喜欢”挂嘴边,甚至那天在教室里,他冲动之下也已经亲吻过他,可是,这个吻是不一样的。
沐之弦抓着纱窗,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个短暂的轻如羽毛的吻,仿佛湖上的风吹过水面,他心烦意乱,却低挡不住心底那份不可遏制的悸动。
一下子,那些夜里隐秘的梦境,那些早晨醒来的尴尬痕迹,那些假装厌烦又牢牢印在脑海的一幕幕全都涌了上来……这所有的所有,都关于同一个名字:谈衣。
“谈衣。”沐之弦低声叫着这个名字,为什么,偏偏是他?
可是,如果不是他,又能是谁?
过了好一会儿,沐之弦才回过头来,走到床边,他又看到了那碗谈衣留下的粥。
粥只是最普通的白粥,装在白色的瓷碗里,沐之弦拿到手上端着,粥已经不热了。
他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吃过家里煮的粥。自从父母死去,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被照顾的感觉,他一年一年地活下来,心里只装着经年累月的仇恨与对自我地厌弃,直到……
沐之弦低着头,忽然觉得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热量正从这碗再普通不过的冷粥中传递出来。
他微微侧过头,看到了日历上贴着的小纸条,上面规规矩矩地写了几个大字,却不是什么叮嘱,而是一句:弦哥哥,粥好难煮啊。后面还附带了一个哭丧着的小圆脸。
小圆脸画得十分生动,沐之弦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谈衣微鼓着脸抱怨的样子,嘴角忍不住轻轻扬了扬。
这个微笑只维持了几秒,就很快地收敛住了。沐之弦低下头,拿勺子搅着早就凉了的粥,好像想一下子全都倒掉,又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最终,他还是舀了一勺,放到了嘴里,他想起谈衣临走前在他耳边说的话,他刚偷着亲完他,却半点都不害臊,听还咬着他耳朵对他说,“好甜。”
一时之间,千百种滋味交错漫上心头,来来往往地循环往复,却难以抵挡那无孔不入的丝丝微甜。
沐之弦一勺一勺地喝,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经温柔得不可思议。
似乎真的,很甜。
·
第二天,沐之弦就来上课了,进教室的时候,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在窗边扫过,要迈过去的步伐却停了下来。
谈衣已经来了,一个女生坐在他对面。
女生在折一个千纸鹤,她翻来覆去折了好几次,但都没有成功,终于懊恼地把纸往桌上一扔,“还是不会啊。”
谈衣本来在看书,看到女生这样,就把书合了起来。
他拿起女生扔下的纸,想了想,又撕下一张新的草稿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来来回回折了几下,翻开手的时候,手上就夹了一朵纸玫瑰,然后在花瓣上画了一只小小的千纸鹤,递给了那个女生,附带一枚浅浅的笑,“我不会折纸鹤,这个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