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魏雅欣的柔美,卫蘅的舞蹈里更多了一丝风骨。
一曲下来,丝毫瞧不出是孤鹤的鼓点在指挥卫蘅,反而像是卫蘅的舞步影响了孤鹤的鼓点。
郭乐怡傻傻地看着卫蘅,她和卫蘅几乎是天天腻在一块儿,她这会儿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她的玩伴是这样的美,美得有些漫不经心,美得有些懒散写意,却美到了让人忘乎所以。
卫蘅从鼓上下来的时候,也是气喘吁吁,同郭乐怡咬耳朵道:“孤鹤先生上辈子肯定和我有仇,有这样敲鼓的吗?”
郭乐怡却半晌都没回答卫蘅,等下了学,在马车上,郭乐怡却莫名其妙地对着卫蘅说了一句,“我觉得你还是别跳祈福舞了。”
卫蘅诧异地道:“为什么?”
郭乐怡轻声道:“我真怕皇爷把你抬进宫当小老婆。”
卫蘅愣了愣,没想到郭乐怡会冒出这样一句傻话来,她笑着道:“你想多了吧,跳祈福舞的时候,是要戴面具的。”
郭乐怡“哦”了一声,又道:“你不知道你跳舞的时候有多漂亮。”没有了担忧,郭乐怡立即高兴了起来,“你没看到当时魏雅欣的脸都绿了。”
魏雅欣的脸的确应该绿,祈福舞只需要九个人跳,而魏雅欣偏偏排在第十名,那就是无缘进宫去跳祈福舞了。卫蘅自然是没得说的九人之选,也是黄字班里唯一一个被选中的女学生。
何氏当日知道卫蘅中选之后,简直高兴得比生了儿子还欢喜。拉着卫蘅又给她做了几套新衣裳,还打了两套头面,连压箱底的宝石都找了出来。
另一头卫杨的亲事也有了眉目,葛氏提供了一个人选,是翰林院侍讲董家的二小姐。
翰林院是清贵衙门,清也有清贫的意思,就是没多少油水,但是前途却是不可限量,混得好,登堂入阁也是有的。
这位董二小姐,上头有姐姐,下头有妹妹,处在中间,并不得父母关心,所以性子养得十分和顺,又是女学生,生得十分美貌。
何氏也是比较满意的,唯一就是觉得这位二小姐生得太漂亮了些。
“温柔乡,英雄冢,样貌太好,就怕套住了你五哥哥,让他不思上进。”何氏担心道。也不知何氏发现没发现,她如今凡事都已经习惯向卫蘅倾吐了。
这但凡婆母仿佛都不喜欢太过漂亮的儿媳妇,女人只有生得样貌端正大方,仿佛才是最好的。
卫蘅笑道:“娘生得这样漂亮,怎么也不见爹爹就不思上进?”
何氏拧了卫蘅的手臂一把,“臭丫头,竟然反过来敢打趣你娘了。”说虽然这般说,但何氏心里已经肯了三分,卫蘅的这句马屁可是拍得刚刚好。
其实卫杨本就喜欢容貌好的,他屋里放的那个丫头就是个好样貌的,若是新嫂嫂比不过一个丫头,以后家里还有得官司打。
“反正也不着急,娘再细细相看些时日吧,年下事多,开了春再定也不迟。”卫蘅道。
年下事多,但那都是指主妇而言,像卫蘅这种小姑娘,只用等着穿新衣服,戴新头面就行了,因而她只用在女学好生学习便可。
八公主跟着皇爷秋狝回来后,京城的女子马球赛又兴盛了起来,如今已经出了好几支新队伍。连范馨、陆怡贞这种平日里胆小如鼠的姑娘都上了骑术课。
卫蘅少不得得打起精神来,看顾范馨一些,这姑娘天生身体就仿佛不平衡一般,在马背上经常弄得险象迭出,可偏偏如今女孩儿要是不会打马球,那是连聊天都插不上嘴的,所以再苦再累,她们也愿意试试。
卫蘅的骑术好,这些女学生自然乐意来向她请教,连自从有了魏雅欣后,平素不大和她来往的陆怡贞都会间或上来问卫蘅几句,这日陆怡贞刚策马到卫蘅旁边不远处,卫蘅忽然听得马嘶叫了一声,再看时,陆怡贞和魏雅欣的马不知为何都疯奔了起来。
卫蘅的脑子还来不及想任何事,就已经驾着马追了上去,教骑术的蒋师傅,还有其他几个骑术好的姑娘也都跟着追了上去。
卫蘅一边策马一边想,这打马球还真是作孽,当初女学不给女学生备马学骑术,其实就是为了防止出事儿,这些千金大小姐谁出了事儿,女学都讨不了好。可是如今风气使然,女学一向开明,自然也得顺应时风。
因为惊了两匹马,整个骑术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其他姑娘的马没有惊的,也嘶叫了起来,彼此慌乱地互窜,搞得鸡飞狗跳。
好在陆怡贞当时就离卫蘅不远,卫蘅的火焰又是千里良驹,很快就追了上去,只是陆怡贞的马和魏雅欣的马一前一后挤在一起,这时候亲疏之别立即就显现了,卫蘅策马到了陆怡贞的左边,向陆怡贞先伸出了手。
可是陆怡贞对魏雅欣也不知是哪辈子的缘分,她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却还不忘伸手拉魏雅欣,当然也可见陆怡贞的确是个心性纯良的姑娘,危难之中还不忘朋友。
可是这却苦了卫蘅,两个人的重量她哪里受得住,她也没预料到这当口陆怡贞居然还会去拉魏雅欣,于是三个姑娘齐齐地跌下马去,最可怜的是卫蘅,几个翻滚下来还被压在最下面,腿又撞上了一块石头。
等后面救人的人赶了上来将她们扶起来,魏雅欣在最上面倒是没什么事儿,下头可有两个肉垫子,陆怡贞也还好,只是一点儿皮外伤。
卫蘅那可就惨了,郭乐怡赶上去要扶她,却被卫蘅一下拂开手,“别动我,我的腿可能折了。”卫蘅的额头已经满是冷汗,全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