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尤谋眼眸微红的摇头应:“你在胡说!”
“小妹你自幼聪慧过人,可却不曾知人心难测,朝堂权力之争哪怕是父子都能反目,更何况牺牲自己的兄弟手足。”
李一见张尤谋不愿听信,便转身上了马,领着马车一干仆人向官道行驶。
都城离富州足有八百里,此去几乎不可能再有会面的机会,李一手持缰绳偏头看向那不曾回头的人低声道:“小妹,你是否会觉得为兄对你太残忍了呢?”
一个宋家倒了,还有无数个宋家在朝堂蛰伏,朝堂争端是永无止尽的,你只能接受残忍的现实才能活下去,否则若是女帝倒了,那第一个遭到世家清算的便是你。
若说李一可曾对什么人有过亏欠,唯一的便是自己的小妹,当时宋清派杀手她,李一是知情的。
可是李一并没有出声阻止,那一刻才明白任何人在权势面前,那就只有臣服。
如果有人敢挑战权势,极有可能会被臣服权势的人们追杀迫害,朝堂就是一场围猎,女帝是主宰者同样也是权势本身。
宋家之所以倒,不是因为宋清贪污腐败而是宋清谋反挑战女帝的权势,所以就连宋朗和李一都不敢反抗。
小妹啊,假若你真要誓死为民请命,那就不仅仅是挑战权势,而是在挑战女帝。
李一移开视线,手握缰绳直直往官道前方行驶,只见一干书生长袍的读书人,恍惚间好似看见当年的自己。
来一趟,走一趟,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处,真是可笑啊。
原本的好日头忽地落下小雨,张尤谋回府时衣袍被雨水打湿了不少,顾兰拉着她入房更换衣衫。
“你怎么不躲雨呢?”顾兰抬手替张尤谋系上衣扣,一手拿起帕巾擦拭她脸颊雨水。
张尤谋呆坐在床榻未曾出声,顾兰见她失魂落魄更是担忧,抬手给她把脉,好在并无什么异样。
顾兰出外间从丫鬟手里接过姜汤,而后坐在一侧,抬手握住汤勺盛着姜汤喂向她嘴旁。
“你今日去送行,难不成遇上什么麻烦事?”
张尤谋回神咽下姜汤摇头应:“没有。”
“难道是没见着人?”顾兰又给她喂了几口姜汤。
这人一向是闷葫芦的性子,若是心里有事愣是旁的人怎么问那也问不出来,只是一直闷在心口难免郁结成气,反倒容易伤了身子。
待碗里姜汤见了底,顾兰抬手握着帕巾给她擦了擦嘴,转而铺设被褥道:“你刚喝了姜汤,现下好生躺着出身汗,应当就不会发病了。”
张尤谋跟个木头一样窝在被褥不吱声,顾兰光看着同样也心急的很,便也也顺势躺下,抬手轻揽住她出声:“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这般失魂落魄的我看着也糟心啊。”
话音未落,没想张尤谋却忽地闷声窝在怀里哭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沾湿顾兰的内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