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便重新陷入寂静, 慕久靠在他怀里纠结了一会儿后,总算鼓起勇气抬眼看了看他,然后迅速收回视线。
但这样就够了,足够她记住那一眼的画面, 然后在心里翻来覆去地仔细回味。
沈宴黑色衬衫里的内搭领口有点低,在昏暗的环境下露出小半截锁骨,几乎近在咫尺, 稍一偏头便能吻上。锁骨上方则是凸起的喉结和线条清晰的下颌,每个细节都很漂亮,是上天精心雕琢出的一副躯体,让人想在充盈的光线里仔细鉴赏和品评。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慕久摁回去了,至少现在还不行。
学校虽然小,从寝室走到南门依旧有几百米的距离。沈宴看起来很轻松,但慕久隔着他的衬衫,还是能听见他在过程中逐渐加快的心跳声,清晰而有力,混合着让人上瘾的清浅呼吸声,能让她在这样恒久的片刻当中,把他的很多细节都记清楚:
好比他衣襟上有柠檬、薄荷和酒精的味道;他抱着她的触感会细密地烙印在皮肤之下;他的心跳能在这样紧密的距离下穿透她,攥住她的心跳;他身上的温度会像引燃荒原上的枯草,燃出紫红色的霞光,炽热地淌进她身体里去,把一个将满十八而未满的十七岁少女的心都烧得通红而鲜活,烧得砰砰作响。
慕久在这个瞬间想到《浮士德》的那句台词:“我满足了,请时间停下吧。”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想象这样的画面,他会在午夜时分抱着她,穿过路灯下的树影和闷热的晚风,和她的体温纠缠在一起。
以至于在学校的银色伸缩门出现在视线当中时,慕久惊觉这段路走得未免太快,只能偷偷攥紧他衬衫的衣襟,好像这样就能阻止什么。
但是不行。
等他和值班的门卫交谈过后,从小门离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她抱进去。
慕久的手指仍然抓着不肯松,甚至没忍住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时,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沈宴的后脊因为她的动作显而易见地僵住了,能听到自己的剧烈的心跳,一时让人分不清是因为刚才抱着她的那段路还是因为她此刻突兀的举动。
但耳畔少女绵软的嗓音在心跳中依旧清晰,带着南方人特有的含混咬字,有些出神地告诉他:“沈宴,你对我好好啊……”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放在平常,估计能理所当然地回一句“你知道就好”,但这会儿不行。
在太炽热的某些东西面前,他有些不忍心。
这头慕久也没料到他竟然只是沉默,但又不敢看他的表情,良久后呓语般感慨了句:“我现在发现……生病好像也挺好的……”
话音落到最后,像是自知理亏,又默默松开了手。
而沈宴直到片刻后才意识到肩上的重量已经消失,在心上微不可闻地一叹,一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问:“胡说什么呢?还嫌不够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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