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跟事只能躲一时,压根不能躲一世。
苏军有心想要找到苏奈,而苏奈只要还是在江南市,那么那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就像是阴魂不散的影子,从生到死地追随。
苏奈的电话几乎被他打爆了。
第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是大年初一的早上六点,按照乡下的习俗,虽然不需要出去走人家,但是得早起做饭。
苏奈隐隐约约记起来在奶奶没死之前,早上就是她跟奶奶准备着,因为刚刚学做饭,切菜切的慢了还会被奶奶骂没用,说你这样切菜日上叁竿都吃不到。
后来奶奶死了,早上就是她做,后妈会做,但是她会推脱,比如要照看妹妹,比如要去上面的老房子里面看一下牛羊。
只要一个人诚心躲避一件事,那么他也能找到无数的理由。
就连那微薄的压岁钱,也会在第二天被苏军拿走,美曰其名替她保管,实际上是拿去跟那些叔叔伯伯打牌了。
苏奈不需要起床做饭,但是生物钟还是让她醒来了,她睁眼看着洁白的天花板,雕刻着欧美画风的纹路,柔软的被褥,以及身边没有顾清欢的气息的味道,紧接着就是电话声。
她看了一眼来电人,神情淡漠地接了电话。
“你到底去哪里了!过年都不回来!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苏军怒吼。Ⅾanbīgè.čo㎥(danbige.com)
苏奈觉得晦气。
大年初一的日子,她就得接到这么晦气的人晦气的电话。
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的爸爸吗?
苏奈翻了个身,仍旧是一言不发的,手指紧紧握着手机,她不仅一次想过,也许自己不是亲生的,也许她只是捡来的,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苏军总觉得她是外人,不然怎么会这么对她?
可是没办法,就算再怎么否认,不甘心,苏军都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
电话那边叽里呱啦的一大堆辱骂,不堪入耳,后妈也时不时地抱怨几句,说什么妹妹想见姐姐,以及妹妹的声音传过来,软软糯糯的喊着姐姐。
苏奈突然想哭。
苏军骂她的时候不哭,后妈冷嘲热讽她的时候不哭,爷爷重男轻女的时候她不哭,却因为妹妹一句“姐姐”想哭。
因为她突然就想到顾清欢了。
苏奈把电话挂了,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人的情感很奇妙,一心想要逃离,却又因为这其中的某个人而心软。
顾清欢逃离了这个破碎的家庭,却又因为她而陷入泥潭,无法逃离。
因为什么?
因为这该死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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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规矩多,顾清欢跟她联络的也少,莫名其妙的,苏奈也没那么思念。
也许是习惯,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可怕理由,苏奈端着热水杯在公寓里闲逛,空荡荡的公寓,偌大的空间,还有那积累一层薄雪的苍穹。
隔音太好,于是寂静无声。
没有烟花爆竹,只有白茫茫的世界。
苏奈觉得很安宁,她站在窗边,看着太阳露出头来,轻抿一口热水。
有些烫,感觉口腔黏膜都在发麻,手机持续性地震动着,群里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她打开手机,还有一些群发的信息。
学校里很多人觉得苏奈漂亮,但更多人觉得她故作清高,清冷孤僻,更有甚者的男生不知道从哪搜罗来的肮脏词汇,说她是个“石女”。
苏奈给门口贴了红彤彤的春联,寂静的走廊没有半个人。
孔雀翎并非常驻之地,江南市的大多数人只是把这里当做短暂的栖息地,新年这种团圆的日子,他们都将不辞辛苦地奔赴回家,哪怕那个家又小又破,也有家的味道。
苏奈不知道什么是家味,她没有体会过,便一叶障目地觉得那些人虚伪地编造一些看似煽情的事物。
觉得很累,苏奈浅浅的回复了几个“同喜”就翻身上床。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能睡,顾清欢不在的时候,月假的一天半,二十四小时她能睡十五六个小时。
下午醒来,她一边打开手机,一边打开冰箱想要看看还有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