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个月的时间,恍如梦一般,她看着自己的身体住进了另外一个人,刚好她因为骤然得知父亲处事,又被一向爱戴的四哥那样子对待,满心惶恐之下,也就默默地接受了身体里有了另外一个同居人的事实。甚至,她想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不是自己的第二人格,在她出现危险的时候,就跟爸爸一样出现保护她。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如同付金玉自己所预料的那样,这个从天而降的人,就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一般,帮助自己理清了这纷乱复杂的关系。她几乎是惊愕地看着一出又一出的事情发生,当她看到另一个自己竟然去信任四哥,怀疑大哥的时候,是极度怀疑这个呆在自己身体的人脑袋是不是秀逗了的。
可偏偏,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突然冒出来的刘伯伯,以及大哥身边的亲密爱侣,大哥的算计,这一切都太过复杂,复杂到超过了付金玉的脑容量范围。
一直以来,她思考的最复杂的事情就是午后的休闲时光,是先画画,还是先弹琴,从来没有什么烦心事,让她这么难以理解。复杂程度,比让她从一叠设计师送来的服装图册中挑选合心意的衣服,还要麻烦。起码,那个时候,她不想抉择了,大手一挥,全部买下,放进衣橱就是了。
付金玉接受着来自外界的冲击,突然间,明白,原来大家对她的好,不是无缘无故的,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她是付朝辉最宠爱的女儿的基础上。而一旦自己的爸爸倒下,那么,她一个没有能力保护偌大的家业的可怜孤女,只能够任人宰割,却无能为力。
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的时候,付金玉忍不住瑟瑟发抖,可因为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的缘故,她只能够放任这可怕的感觉在无边无际的感官中不断地放大。她总以为,爸爸会保护自己一辈子,几个哥哥会护着自己一辈子,或者也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另一个自己,挺身而出,将她护得好好的。
可是,在一切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那个她却突然消失了,然后,付金玉就这样子回来了。那个她,甚至只是留下了简单的四个字。
握着纸条,付金玉看着窗外晨光下的花园,春意盎然,百花盛放,她作为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一应待遇都是最好的。窗外的景色那么美丽,可付金玉却无心欣赏,她突然前所未有的清醒明白,那个她走了,而她要学会自己站起来,自己保护自己。
愣神间,房门再次被敲响,这一回进来的却是三哥付叔豪:“玉儿,怎么了?没胃口?”
付金玉摇了摇头:“三哥推我去吃早饭吧。”
餐桌上,除了付伯翰,其他三人都在,几人沉默着一起用过了早餐,往日几人一块儿哄着她吃饭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心底不是没有感伤的,可付金玉心底却清楚地明白,一切改变发生了便是发生了。
在那个她帮着出手,以雷霆手段对付伯翰下手后,再想要恢复到亲密无间的兄妹状态,谈何容易。甚至,于她而言,看着坐在右手边第三位的付季霆时,明知道对方是遭了算计,心底却不会没有疙瘩。心结已经存在,让她再像从前那样嬉笑随性,一下子竟然变得那么困难。
用过早餐,付金玉去了医院陪着爸爸,其他三人则是去坐镇公司。付金玉到的时候,付朝辉刚刚用过早餐,看到女儿过来,付朝辉的心情明显很好,断断续续地开口询问付金玉早上吃了什么。
付金玉心底有一肚子话要对付朝辉说,让照顾的护工先离开,付金玉忍不住抓过付朝辉的手,撒娇地蹭了蹭脸颊,将自己这一个月的离奇说了出来。
“爸爸,我感觉那个她,不会再出现了呢。她就跟爸爸一样,跟个大英雄似的,帮助了玉儿。可玉儿却连跟她说声谢谢都没来得及。爸爸,你说,她会不会是玉儿的第二人格呢?只要我出现危险,她就会出现保护玉儿?”
付金玉的话有些失了逻辑,天马行空的想象,诉说着她对那个在自己生命中短暂出现过的人的感谢。
听了付金玉的话,付朝辉却是松了口气,老实说,女儿在过去一个月的表现,他虽然很是欣慰,欣慰女儿的独当一面。可心底也不是没有疑虑的,那些证据,那些雷霆手段,那些气魄,甚至就连拿出公司的股份请刘青松帮忙,其实也是那个她若有似无地先提议,然后借由他的口说出来的。而这些老道的危机公关的手段,付朝辉不得不去怀疑,自己的女儿究竟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