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作者:楚寒衣青
第26节
他的消息发出之后,很快有人回复:
“这个确实有点麻烦。”
“不太好办啊。”
“时间好紧,我恰好在外地,唉。”
“张少啊,航道不是那么好搞到的,尤其你又要得这么紧,这个天空中的路线不好协调啊,如果你缓个两三天,我还是能帮忙想想办法……”
“能缓个两三天我还需要找你们?没事的时候一个个来得比鸡还早,有事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比狗还快。”张峥嘀咕,又去看别人的评论。
岳轻一看张峥这边回复得热闹,想想自己的微信最近好像也加了不少人,秉着死马当着活马医的想法,他也拿出手机,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头发了一条差不多的消息:现在在京城,去神农岭方向有点事情,但错过了今天的航班,谁有办法在今天之内搞到一条去神农岭的航道?
消息发出没有多久,只听一阵叮叮的提示音,许多回复同时出现。
岳轻点开这些回复看了一眼,发现:
解飞星秒回:“岳师去神农岭有事?恰好最近这个省省长有求于飞星派,等我去活动活动。”
孙老紧跟其后:“大师等等,我马上处理。”
纪骏代表特勤组回答:“大师如果确实着急,我可以申请启动特勤组特殊路线。”
岳轻:“……”
凑过头来看的张峥:“……”
岳轻问张峥:“回谁?”
张峥拿过岳轻的手机,默默把岳轻帮过的所有人都加入了一个统一的微信群中。
一群互相不认识的人出现在了个新的微信群中,本来还有点纳闷,等张峥拿着岳轻的号将情况一说,这些人左右一看,好嘛,全是竞争对手啊!一下子动作都迅速了起来,连忙打电话的打电话,亲自去的亲自去,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将事情给落实下来,让岳大师知道最有用的究竟是哪一位!就连本来觉得银货两讫,自己其实没有必要太在意岳轻的陈老板左右一看,也觉得危机感油然而生,忍不住在一群不是富豪就是大师,不是大师就是国家相关人员的微信群中,紧跟潮流,用一指禅打字说:“岳师别急,我也来了!”
川省地界的神农岭下,一辆破旧的小巴像一个驮着厚重壳子的蜗牛,一步一颠簸地在黄土路上艰难前进着。
它转过狭路,开过小桥,淌过接二连三的大小土坑,扬起一蓬又一蓬连天不尽的灰黄尘埃。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一色青翠的山走近了,山下的小村也出现在小巴车的正前方,一束炊烟正笔直地飘向天空。
神农岭终于到了!
刘和平带着学生们走下小巴,颠簸了好一段路程,车上的所有人都腰酸背痛。
他们将行李从车上卸下,又和司机约好了来接的时间,刚想转身进村子里休息一下顺便等等向导,却发现一个人突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好像已经等了很久。
青天白日之下,众人吓了一跳。
这里距离远处的神农村其实还有一小段路程,也许是因为处于神农岭之下的缘故,树木也尤其繁茂,密密匝匝地长在道路的两侧,将天上的太阳都遮得昏暗不少,冷不丁一眼撞见,那人的容貌似乎被隐藏在阴影之中,看得不太真切。
刘和平疑惑道:“你是……”
那人上前一步。
点点光线从树叶的缝隙中洒落下来,照亮出现在他们背后的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的男人,长手长脚,身材高瘦。
他的目光在刘和平等人身上转了一圈,当看见祝灵与郑幼文的时候,鼻子微微一动,脸上露出些许喜色。
刘和平再问道:“你好,你是哪位?”
“我叫杨袁。”对方这时方才说话。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上下动弹,脸颊看上去有马脸一样长,笑的时候眼睛又微微眯起,带着些古怪的奸诈。
他动了一下手,递给刘和平一张照片。
衣袖本来盖到这个人的手指尖,在胳膊抬起来的时候,他的指尖露出衣服,有一层浅色的绒毛在袖口中一闪而过。
“是之前你们联系的,能带你们去遗址的向导。”
刘和平接过照片,看见整张照片都灰蒙蒙的,好像照片中的整个世界都被扭曲的灰雾所覆盖了。
他仔细地研究着照片中雾气比较浅薄的地方,在那些地方之后,依稀能够看见遗址的石头痕迹。
没错了,就是这个地方。
刘和平满意点点头,欣然道:“还麻烦你出来接我们了,我们现在——”
“我们现在直接走吧,别进村子了,再晚一点,又要走危险的夜路了。”杨袁道。
说着,他又古里古怪地笑了一笑,再次强调:“这座森林里的夜路,真的很危险——”
就在刘和平和杨袁进山的当天,前后相差十六个小时,紧赶慢赶的岳轻与张峥总算也来到了神农村附近的县城之中。
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张峥站在县城的车站之外,低头看着刘和平所给的路线,对岳轻说:“导师他们是上午包了一辆小巴去神农岭的方向,我们干脆也包一辆车过去怎么样,紧赶两步和刘和平他们会合,也省的到了这里还提心吊胆的。”
“就这样。”岳轻两手插在兜里,随口回答。
他和张峥的想法一样,一百步都走到了九十步,干脆把最后十步也给利索走掉了,免得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最后功亏一篑。
张峥满意点头,上前拦车。
小地方的车站附近最是杂乱,岳轻与张峥站在车站人流来往的路口处,前方是揽客对方摩托车,右边是一溜支着摊子的小吃夜市,背后则是各种各样的来县城里呆着的务工人员。
岳轻无聊地站在后边等着张峥,相较于一开始就准备来考古,大包小包准备齐全的张峥,他就只背了个松松垮垮的双肩包倚墙站着,连拉链都没有彻底拉上。
“我们晚上一起去吃个宵夜?”
“吃什么宵夜?不如一起去跑个澡堂子吧。”
一阵嘻嘻哈哈之声突然从背后传来,一群大概五六个人手搭肩撞,从岳轻身后走过。
两方人擦肩而过。
岳轻没有转头,垂在口袋中的手闪电向后一探,扣住了一只将要伸向背包的爪子!
被抓住的人愣住了。
旁边夜市的人愣住了。
岳轻没有愣住。
他转过头去,目光在这群人的脸上一一扫过,都看清楚了究竟是什么人,方才忽然一笑,松开手说:“几位走路当心点啊,我的背包可不是随便能碰的,万一里头突然崩出一只怪兽来咬掉你们一只手腕——”
偷东西的人恼羞成怒,面色不善:“你这小鬼——!”
“小鬼在说谁?”岳轻还没回答,旁边已经插入了一道声音,之前去拦车的张峥同样眉眼不善走了过来,站到岳轻身旁。
前方街市黑暗,但这里灯火通明。
几分钟的耽搁,对峙的双方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本来有点动手想法的这伙人见周围人多,又打量张峥不是个好惹的主,突然就怂逼了,话也不敢多说,收了声音灰溜溜走了。
毕竟两人身上还有正事,张峥也没非要动手的意思,只轻嗤一声:“什么玩意。”又转头对岳轻说,“岳哥你也真是真人不露相,怎么不给他们一点教训?”
岳轻一哂:“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管那么多干什么。你不是去前面拦车吗,车子呢?”
张峥不由浑身一震,觉得这句话格调就是高!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回道:“说起来也是奇了怪了,虽然现在时间是晚了点,但也就单程一个多小时,来回两三个小时的车程,我价钱都给上了两三千了,也没有一辆车子肯跑一趟……”
两人面面相觑。
岳轻提议说:“我们自己租一辆车,开车过去?”
张峥想了想:“这也是一个方法,也比较方便,就是不知道这里这里哪里有现在还开门的租车行。”
旁边的人听到这里,突然插了嘴:
“两位小后生,这里是没有车子会在晚上去神农岭的。”
第七三章
声音冷不丁响起,岳轻两人循声一看,却是在旁边支着摊子的一位老大爷开腔话说了话。
红彤彤的灯泡之下,老大爷脸上皱纹交叠,还身穿一身灰绿色的老旧军装,领子上有一枚小小的红色五角星,左手五根指头缺了后边的两根,一副老革命的模样。
岳轻回道:“神农岭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老大爷说:“要说有什么问题也没有,就是比较邪性,白天大家都无所谓,晚上本地人一般不会去……”
岳轻有了点兴趣,拉着张峥一起坐到了老大爷的摊子上,点了两份烧烤,坐下来说:“大爷贵姓?”
老大爷笑道:“你们叫我老根就好了。”
他手脚麻利,先将东西给上齐了,方才拿着一瓶啤酒坐到岳轻与张峥身旁。
恰是这时,岳轻将背包放下,松垮垮的拉链中探出了一个小猫脑袋!
只见大约巴掌大小的白猫脑袋先探出了背包,一对琥珀色眼眸惺忪,半张不张,一边抬脚踩着背包的边沿,一边轻巧跳上桌子。
跳上桌子之后,绑在它脖子上的那枚大大的紫色蝴蝶结方才显露出来,只见长长的紫色丝绸带子在半空中一掠而过,继而随着白猫慵懒地蹲坐而将猫大半的身体都给遮挡。
老根与张峥都吃了一惊。
张峥嫌弃地瞅了猫一眼,说:“你怎么去哪里都带着这只猫,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动物啊。”
岳轻笑而不语,轻轻抚摸着猫的脑袋,“你现在嫌弃它,回头可别求它……”
张峥觉得岳轻话中有话。
猫甩了岳轻一尾巴。
岳轻依旧笑而不语,转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同色蝴蝶结,夹在猫的尾巴上。
猫一看自己尾巴上又多了枚装饰,气得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岳轻!
老根在旁边看着稀奇,也是个妙人,居然回身再拿了个一次性的碟子,装了点猫吃的东西,摆好了放在猫的面前,然后才将酒倒入几人的杯子里,开始缓缓说话:“你们要去的神农岭,本地人一般都有点忌讳,不会晚上去,也不让女孩子单独去。而且之前才有一队驴友说是上山,但好像在里头发生了些事故,和外界失去了联系,派部队进山搜救也没有搜到。”
张峥不以为意,山里头危险确实比较多,尤其是没有正式开发的地方。但他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野外考古工作,经验相对来说还是十分丰富,总不可能因为必然存在的危险就把事情丢了不做吧?
岳轻看着老根的表情,问:“大爷,是不是除了你说的这些,那座山还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老根略一沉思,告诉他们:
“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相信不相信……这样子吧,我先跟你们讲一个从建国时期就流传下来的故事,那是一个有关神农岭山神的故事。”
五十年前,正好是建国刚过不久,正处于全国上下同心协力破四旧的阶段。
这个阶段里,人民打倒了横行在乡间的巫婆神汉,也击破了以讹传讹,荒谬绝伦,借以敛财骗色或掩盖凶杀的鬼神传说。
但老话说得好,凡事过犹不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全国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破四旧斗争之中,除了很大一批牛鬼蛇神被打倒之外,也有擅长投机倒把的份子混入了正义的队伍之中,开始假借着“破除封建迷信”这一大旗帜给人罗织罪名,或者为抢夺财物,或者为报复私人,以至于很有些正常祭祀的庙宇和个人藏家也受到了牵连。
那年头靠山吃山,神农岭地大物博,养活了山下许多人口,附近的村民也就由之认为山上有山神,山神庇护依靠着它的村民,所以早早就修建了一座山神庙,逢年过节,三牲五畜,瓜果祭拜,祈祷山神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家人平安。
一切本相安无事。
也是一日,县城中来了一队大约六七个人的小青年,他们乘着一辆大皮卡,来到这里之后目标明确,直奔山神庙。
那个年代不同现在,一旦沾上“牛鬼蛇神”标签是非常可怕的,生活在神农岭下的村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见这群人来势汹汹,进了村子就开始高喊“破除封建迷信,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无不战战兢兢,只有几个大着胆子的村民敢远远缀着他们,看他们一路冲进山神庙中。
进入山神庙后,这伙人二话不说,一批人开始搜刮庙中各种器皿,另一批人将山神的塑像直接放倒,先是劈成两半,接着放入粪桶中浸泡浇灌,最后再在木雕的塑像上点起一把火,直接破除了山神庙这个封建迷信!
火是在庙门口烧起来的,那时正是傍晚,天边的夕阳,地上的火焰,将翠绿的山峦都染成了血色。
放完火之后,这群小青年也没有立刻离去,反而大摇大摆来到了村长家,在村长家里吃吃喝喝,高谈阔论,一个说“我们为人民服务,破除了他们思想上的禁锢”,另一个说“什么神明,全是泥胎土塑,虚无飘渺,连自己被浸了粪桶都没有办法,还想要保佑别人”,后几个连连赞同,说话越来越粗俗,其中一个还不小心说漏了嘴,只听他说:“那住在东街的董王八骗我,还说神农岭山神庙里能找到金子,呸,老子地都翻了两遍,一点金屑都没有看见。”
小青年在外头吃饭,老村长就在厨房中里准备东西。
山神庙存在已久,是老村长的父亲督造而成,老村长几乎一辈子看着这庙和庙里的山神长大。
不管外头怎么闹,对于祭拜了许多年的山神,老村长心中已久十分敬重,只是形式比人强,没奈何而已。
现在在屋子里听外头的人说了醉话,就忍不住回了句“后生们好歹少说两句”。
按说老村长也没说什么,连山神这两个字都没有出来,但是这群人此时已经喝高,当下跳将起来,说漏嘴的那个人一脸横肉,眼中凶光连连,拿手背往油腻腻的嘴上一抹,张口就把老村长打成冥顽不灵,传播封建迷信的成份不好份子,先将老村长揍了一顿,接着又抢炉子上的热水,想要让老村长清醒清醒。
老村长当时年事已高,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折磨?短短时间里已经晕了过去,眼看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交代在这里。
这一行为终于惹来众怒,村人从各家赶来,围绕着老村长不让小青年动手,是说庙你们要砸也让你们砸了,我们坚决拥护国家的政策,你们也不能随便打人吧?
小青年们气急败坏,和村人大闹了一场,又连夜上山,上山之前放言说如果神农岭真的有山神,就把他们全都给留下来;如果神农岭没有山神,他们早晚要把山上的木头矿产都开发了,为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做贡献!
黑夜里,村人眼睁睁看着这一行六七个人上了山,此后就再也没有见他们下来过。
大半夜的,岳轻与张峥听了这个故事都有点发毛,张峥忍不住问:“后来呢?难道他们就这样失踪了?”
老根此时点上了根烟,他并不用现在人用的那种香烟,而是自己卷成的旱烟,手搓着烟丝往烟嘴里头塞好,再拿火一点,那一口呛才够味道。
橘红色的灯光在此掩映,袅袅的烟雾模糊老人家的面孔:“失踪只是一个开始。再后来……”
一连六七个人的失踪在当时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尤其此事往严重里说,还涉及到了上头的方针政策,不能有丝毫疏忽。
很快,消息从村子里传到县里头,又从县里头传到市里头,市里头的大人物直接下达指示,指示中用了两个“务必”,两个“搞明白”,两个“切实”,严肃强调了此事的重要性,责令县政府毕竟限期之内找回失踪人群,给社会上的同志一个交代。
县政府也不敢耽搁,立刻组织部队进山搜索。
但部队的搜索救援进行得并不顺利,他们一进山,山中就起大雾,在大雾里不管朝哪个方向转悠,等雾散了之后,他们都会重新回到入山的位置。
一连两天,县政府组织的部队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始终没有办法真正进山。
等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大家心中有数,进山的那些人多半凶多吉少,不太可能活着走出神农岭了。
但这件事情已经惊动市里的领导,不管是死是活,总要得到一个结果。
队伍的领队是个心中有算计的,他在队伍来到神农岭中集合的前一个小时里悄悄赶到村中,这时候天还没有亮,他做贼一样来到被烧毁了的庙宇之前,按着自己带来的瓜果和猪肉祭拜山神,同时喃喃自语,说,山神我知道您是个好神,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护着住在神农岭附近的人,但是现在有人在您地盘上失踪的消息传了出去,被上头知道了,上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我找不出东西来交差,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打扰您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放火烧山,您就行行好,给我们一个方便吧!
如此诚心祭拜,晓以利害,足足说了大半个小时,队长才从地上站起来,来到集合地点等待队员,组织第三次的进山。
队伍第三次进山的时候,依旧还没走多久,浓浓的白雾就从周围树木花草、乃至于地面土壤中一丝一缕冒出来,很快将前路遮蔽。
队长心生失望,正想着今日也和过去一样,自己注定要接受组织上的批评的时候,浓雾突然发生了前两天没有的变化!
只见周围汇聚在一起浓雾突然抽搐蠕动,上下变厚,两侧变薄,他们像是被一股脑儿装进了一个长长的甬道之中,而甬道的两边犹如对外的窗户,突然间就有了明暗光影的变化!
只见越来越多古怪的影子出现在了甬道的两侧,摇曳的花木,和半个人差不多大小的蝴蝶,只用一只腿跳来跳去的独脚兽!
古怪的影子如同皮影戏般在甬道两旁上演节目,独脚兽撕碎了蝴蝶,却又立刻被八爪怪从地下蹿出吃掉,八爪怪吃完了独脚兽之后缓缓潜伏回去,可下一刻又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地下连根拔起,砸在地面上成了肉浆。
几行散碎的黑影宛如血液一样从尸体上飞溅出来,向旁边溅射,恰好就溅射在这一队人的身旁。队伍中有一个年纪小的孩子不懂事,看着有趣,伸手朝黑影够去,没想到手还没有碰到白雾,这黑影就如同有生命一般穿透雾气,众人只见黑中带紫,如同浓痰一样的液体出现在通道之中,沾到了小队员的手上。
一声惨嚎突然响起!
黑紫色的液体落在小队员的手上后,如同硫酸沾到皮肉,快速吸收肉体中的水分,腐蚀肉体与骨头。
惨叫声在甬道内远远传开,白雾两旁的黑影似乎被惊动了,在短暂的安静之后,突然朝着浓雾的方向摇摆……
队长心中一个咯噔,快速来到小队员身旁,手起刀落,将小队员沾了液体的身体部分给切掉。
两根手指落地,只带起两滴鲜血,队长搀扶着小队员站起来,还没回身,就听见其余队员的惊恐的呼叫。
他转头看去,只见浓雾被两根手指如同有他们胳膊那么大的手指扣开,分向两边,同样的巨大的眼睛凑在这个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破口处向内张望,它的下眼皮如同土丘一样隆起,上眼皮的睫毛一根根如同砍刀。
它透过小洞看了里头的东西,轻轻一眨眼,一根睫毛从它眼睛上飘下来,飘落在白雾里头,如同棍子落地,“砰”的一声……
“砰!”
队伍里所有人的心中都想起了同样的声音。
一只手掌挣扎着穿透白雾,开始掏树洞里的蚂蚁一样向下横扫,一个跟着一个的队伍发生混乱,所有人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逃。
队长扯着嗓音大喊两声,也没有任何作用。
这个时候,白雾中突然传来一声隆隆的怒吼,好像是巨石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声音,继而如同有生命一般活动起来,一股脑儿涌向巨人所在之处,竟开始抵御着外来的攻击。
队长趁这个时候聚拢队员,慌不择路地向前跑去。
背后传来的每一下声音都犹如地动山摇,众人在如同潮水一样上下起伏的折叠的通道内奔跑,只觉得周围的白雾越来越少,白雾之外的世界越来越清晰,泥土与植物的根系出现在脚下,动物的嘶鸣与气息也越来越近,前方突然出现了两道人影,队长向前看去,只见其中一人剪了小裤腿,穿着火箭鞋,背影娇小曼妙,正是失踪六七人中唯一的一个女性!
队长大喜过望,一面夹着小队员,一面朝前大喊大叫,却见两人都转过了头来,女孩子看见自己,刚刚面露哀怨,就被身旁的人给揽住,站在旁边的人的面孔也跟着自前方的浓雾中露出来了,只见他额前高高凸起,鼻端以下却向后收入,整张脸都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绒毛,扣在女孩子肩膀上的手掌上长着长长的指甲,也同样覆盖着一层绒毛……竟像一只返古了的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