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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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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作者:楚寒衣青

第23节

这是一间面积不小的长方形房间,左右墙壁的位置排了一溜书架,书架是玻璃门的,里边密密麻麻塞了许多书籍与试卷,左手边的书架正中央挖了个凹槽,凹槽下边放张桌子,就是书桌;右边的书架只占据一半的墙面,另外一半放着张单人床。

书房内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窗帘给遮住,房间里一片昏黑,隆在床上的被子与佝偻着身躯坐在书桌前的谈飞一同因这昏暗而变得怪模怪样。

门前的夫妻两面色都不好看,尤其是谈博瞻,联想起昨天的种种,心中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恐惧。

“啪”地一声。

天花板上的吸顶灯闪了闪,白光刹那铺洒室内,不由分说将黑暗驱逐离开。

坐在书桌前的谈飞似乎感觉到了灯光的烧灼,情不自禁抖了抖身躯。

室内光线明亮,大家也能看清楚谈飞此刻的模样。

只见坐在椅子上的人脸色青白,嘴唇干裂,浑身虚汗淋淋,眯着眼朝众人看来的时候,视线都找不到对焦的地方,看上去真的一副撞了鬼的模样。

岳轻眉头微皱,他站在书房之外,没有立刻进去,也并没有看着谈飞,他的视线落在谈飞身后三四步的位置。

众人都发现了。

他们隐约有些猜测,不由屏息凝神,呼吸都变得若有似无。

“这事按道理不归我管。”几秒安静之后,岳轻突然对着视线停留的空地说话。

站在谈博瞻夫妻听到这句话,顿时一个激灵,纷纷想到了他们最怕的那个结果!谈母心中焦急,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被谈博瞻用力一拉,不让她破坏岳轻与文曲星君的交谈。

谈母勉强按捺下来,将目光转移到谈飞身上,却见方才还摇摇欲坠的谈飞在岳轻说了第一句话之后,就跟突然被刺激了一样兴奋起来,冷汗不流眼睛不花,正直勾勾的盯着岳轻看。

岳轻没有理会身旁的暗流涌动。

他眉头微皱,好声好气地和前方空气说话:“他确实得罪了星君,按道理来说是星君与他之间的事情。但说来他也没有打错……是是是,我知道,他骂你就是千错万错,不敬读书就是大逆不道,但现在又不是过去,神君可能不太知道,大家都九年制义务教育了,不管好赖总要上个九年学,小孩子知道什么啊,一个班里别说一半的人,至少三分之一也没怎么把星君当回事吧,难道星君还无聊得每个人点个名过去,在他的命里算上一笔账?”

众人听得岳轻这样一长串话来,哪怕前方真的什么异象也没有,他们也恍惚觉得自己耳朵里分明听见了文曲星君的一声怒喝:“巧言令色!本星君岂是这么无聊的人?”

他们连忙再看向岳轻,便见岳轻脸上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果然继续说:“我当然知道星君不会这么无聊,心不诚则信不灵,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眨眼百年之间,那些庸碌众生已经化为尘土,根本不劳星君挂碍。星君会出现在此,无非是因为谈博瞻心诚则灵,引动了星君的一缕神念,才叫星君顺势听见谈飞的污言秽语。对星君等神灵而言,凡事讲究因果,谈飞固然冒犯星君,必须严惩;谈博瞻只怕也逃不出惩罚范围。”

自进来之后,岳轻所做种种已经完全征服了谈家人的心,所以哪怕这时候谈家人全部心带忐忑,如同万千只猫爪狠挠内心,也都极力忍耐,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等待岳轻与文曲星君做最关键的交流。

文曲那边说了句话。

岳轻脸上微微的笑意突然变成了轻笑。

这一声轻笑就像是打破紧张的关键钥匙,让周围的人心猛地一提,又重重落下!

他们意识到,这一次的交流恐怕是往好的方向去了。

第六六章

笑过之后,岳轻也没有理会旁人,上前几步,来到谈飞所坐位置不远之处,对着前面潇洒一稽首:“我明白星君的意思了,星君但请放心就是。”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啪”响已然在谈飞耳边响起!

谈飞只觉脑海一懵,跟着浑身一抖,就见岳轻转过身来,对他说:“星君暂时离去了,你看看你现在能不能动了。”

文曲星君离开了!

谈飞只觉热泪盈眶。

他连忙感觉一下身体,发现身体在刚才的紧绷之后正一阵阵的发软,但是……

“我——我能动了——”他惊喜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因为起得太猛而脚下踉跄,差点直扑地面,还是站在旁边的岳轻顺手扯了一把。

拉着人让人站稳之后,岳轻松开手,向对方点拨道:“文曲星君只是暂时离开,它给你十五分钟去吃个饭,吃完了继续回来这里坐着。”

“好好好好好。”谈飞对岳轻说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他一点也不敢浪费,立刻就和父母向外走去,准备吃饭上厕所然后再回来这里坐好,弄清楚文曲星君究竟和岳轻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谈博瞻一家人离开得迅速,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岳轻与谢开颜。

谢开颜在刚才保持了半天的沉默,此时终于说话:“你刚才在谈飞跟前甩了一个响指。”

“嗯哼。”

“你刚才和空气说了半天的话。”

“嗯哼。”

“你装得还真像,简直看不出第一次看这种事。”谢开颜默默吐了个槽。

岳轻总算笑了,他朝谢开颜招招手。

谢开颜十分顺从颇为高兴地走过来,站在岳轻身旁,并且希望那只手落到自己身上。

但那只手落到了桌面的试卷上。sk

岳轻唏嘘说:“我倒是想直说这里什么都没有,但这也要他们肯信才行啊。”

谢开颜有点失落,瞪了岳轻手底下的试卷一眼:“那你打算怎么做?”

岳轻将试卷卷成筒,敲敲桌面,若有所指:“疑心生暗鬼嘛——也是一种鬼。真鬼假鬼,抓住了鬼的天师就是好天师。”

十五分钟的时间,一秒不多,谈飞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之上,背脊挺得直直的,一动不敢动。

岳轻眼看这样,心道昨天对方死活不信文曲星,今天对方死活相信文曲星,这做人也真是艰难啊……

他心里转悠着各种各样的念头,脸上随之露出一种要笑不笑的神态来:“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吗?”

谈飞一抖:“知道。”

岳轻:你知道个屁。

岳轻一本正经忽悠说:“我已经和文曲星君商量好了。”

谈飞忙说:“岳大师请说。”

岳轻:“你年纪还小,性子不定,毕竟也是一时迷惑,看在你爸爸的面上,还是能够小惩大诫,从轻发落。”

谈飞竖着耳朵听。

岳轻:“文曲星君乃天上正位善神,既是善神,就没有专门下来杀人的道理。分出一缕神念附着于此,不过是让你知道读书才是人生正道。如果读书没有用,你从哪里学来电子知识发明产品?”

谈飞点头如捣蒜。

“所以——”

岳轻背对着谈飞,在室内转了一圈,看着书架里合适谈飞用的东西。

就这么左右一转,他发现这里的东西还真是齐全,想找的不想找的,全都分门别类摆放整齐,证明着谈博瞻的望子成龙。

岳轻打开书架。

一整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出现在了谈飞的桌子上。

又一整套《王后雄》出现在了谈飞的桌子上。

又一整套《薛金星》出现在谈飞的桌子上。

坐在椅子前的谈飞已经看不见脑袋了。

岳轻意犹未尽地扫视着书柜里其他诸如《一课一练》、《优化设计》、《周周练》的练习册半天,方才转回身来。

谈飞:“……”他小心翼翼,“难道?”

岳轻:“没错。”

谈飞:“……我要全部做完?”

岳轻:“当然。”

谈飞:“这怎么可能做得完?!”

岳轻:“要不你自己和文曲星君谈谈?”

谈飞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不不不不不,我做得完完完完完!”他说完再次小心翼翼,“要在多久之内做完?”

岳轻笑道:“从古到今这么多劝学励志的名言警句成语俗语还要我念给你听吗?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囊萤映雪,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不管你什么时候能够做完,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十五个小时突击训练,别离开书桌,别停下脑袋,眼睛,和笔。”

谈飞:“……”

岳轻又补充:“对了,每错一道题目,大声说出小时候你骂文曲星君的话,然后诚恳地向文曲星君磕一个头,承认自己的愚昧和无知。”

谈飞:“……”

岳轻得道高人样:“还有疑问吗?”

谈飞含了一口血:“没有。”

岳轻:“很好,开始。”

说完他就拉了一张椅子坐到旁边,拿着刚才顺便翻出来的谈飞过去所做的试卷研究起来。

不过还没看上两行,他一道微微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顺势看去,便和谢开颜对上了目光。

谢开颜一脸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欲求不满。

岳轻:“……”

谢开颜:“……”

岳轻:“你在想什么……”他受到了一点惊吓。

谢开颜:“我在想……你要不要教教我?”

岳轻差点觉得自己没有听清。

但谢开颜再一次重复,还伸手指了指这些考卷:“你要不要教教我?”

岳轻还是第一次知道不用高考的人会想要做高考卷子。

他沉默了半天,心中只有一句“大珠你为什么总是想不开”在来来回回地刷屏……不过屏幕刷完之后,他心中突然滋生了一点点恶趣味,像一朵刚抽出芽的小草,在心田里左扭扭,右扭扭,摇曳招展着小身板。

他不知不觉就把话给说出了口:“教你?没问题,你过来吧。”

谢开颜立刻拖着另外一张椅子坐到了岳轻的身边。

岳轻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两人中间。

谢开颜带着淡淡的微笑一眼看去。

“……”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歪歪扭扭的根本看不懂qaq。

岳轻现在拿着的,是一套数学试卷。

他笑得十分矜持。

岳轻认认真真地教。

谢开颜认认真真地学。

一个小时候,谢开颜搞明白了数学的基本符号与公式,开始做题。

他做了十道不同知识点的题目,错了九题,做对了最后一题,心情愉悦又带着一点觉得自己有点笨的忐忑看向岳轻。

岳轻以同样的愉悦看着谢开颜。

然后他找出了第十一道题目。

谢开颜接过一看,发现是和他作对那道题目十分相似,嘴角不由微微勾起来。

然后——他就做错了。

当看见另外一个人用大大的红叉划掉自己写出的解答的时候,谢开颜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我……我是不是有点笨。”qaq

“不,你怎么会笨呢,你最聪明了,和坐在前面的那一个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岳轻一本正经说,其实心里十分愉悦,才不会告诉谢开颜他特意找了一个看似题目相似但解法不同的题给谢开颜做呢!

“……”谈飞。你们聊天就聊天,为什么要拉我躺枪。

“老师说了,想要考好试,不能谈恋爱。”他忍不住回了个嘴。

“我大学生。”岳轻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口就接上了。

“什么叫做谈恋爱?”谢开颜迷惑接话。

“……”岳轻。

“就是两个人不能坐得太近,有辱斯文。”岳轻机智接话。

“……”谈飞。这世界上还有人不懂谈恋爱什么意思吗?“谈恋爱就是——”

“文曲星君。”岳轻。

谈飞:我去!!!

谢开颜微带疑惑的目光在岳轻与谈飞之间来回游移,总觉得这两个人隐瞒了他什么东西。

岳轻为转移谢开颜的注意力,连忙握住谢开颜的手,说:“来,你的数学符号写的不好,我来教你写。”

双手甫一交握,两人齐齐一顿,异样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不止是被握着的谢开颜,就是主动握住谢开颜的岳轻,在这时候都有些恍惚。

时光好像突然变慢。

空间被人慢条斯理地折叠几折。

梦里梦外,过去现在,记忆突然混淆。

岳轻突然想起梦境里的一幕,自己也握着一只小小的手,在纸上写字作画。

只是那时候他心中满是随性与悠然,不像现在……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古怪。

岳轻定了定神。

然后握着谢开颜的手,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了一个符号。

明明尖头的笔是划在纸上,但那沙沙的声音更像是从心底响起,好像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同时顺势在心头划过,有那么一点瘙痒。

室内,认真写考卷的谈飞忌惮文曲星君,顿时不再管岳轻的闲事,一口气做完了一整张的试卷后,才回头说:“岳大师——”

室内的窗帘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拉开了,灯光驱除了黑暗,又在阳光下黯然失色。

身后的那两个人,头挨着头,肩擦着肩,共读一份书籍,亲密得再插不进半点东西了。

一转眼就是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之中,谈飞每天从早上七点起床到晚上十一点睡觉,除了吃饭洗澡睡觉之外全在书桌之前度过。

他也是之前被吓得狠了,在意识文曲星君与岳轻达成协议之后,面对这样高强度的学习状态竟然没有叫苦,而是切实认真地按照岳轻所说的在做,虽然只有三天的时间,看上去似乎也完全适应了这样的日子。

谈博瞻在第二天的下午特意避开众人,私下询问了岳轻文曲星君除了让谈飞好好读书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在得到岳轻明确的否定回答之后,他长出一口气,离开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

他之所以年年月月日日地拜文曲星君,除了自祖上流传下来的习惯之外,主要也是对谈飞期望不小,有很深的望子成龙的心态。现在文曲星君对谈飞的惩罚正好与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异曲同工,自然让他心花怒放,信仰不知不觉又坚定了不少,从岳轻这里离开之后就快速跑到文曲星君面前,开始每日一次的《阴鸷文》念诵,十分虔诚。

就连本来对这种事情半信半疑,只是觉得无计可施的谈母,也开始面露笑容,将岳轻两人奉为座上宾,希望他们能够多留一段时间,最好一直留到自家儿子明年高考再走。

第三天的深夜,黯淡的天色下,远处的山影成了模糊的轮廓,蒙蒙昧昧看不清楚。

谈家别墅中,绝大多数的人都陷入深深的沉睡里头。

岳轻没有睡。

他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一本书,当房门被另外一个人轻轻推开的时候,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两页。

他没有抬头:“时间到了?”

谢开颜从屋外走入。

室内半明半暗,一盏桌灯照亮了长椅上的人。

他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五指虚按书页,灯光将那双手的影子拖得长长的,长到好像一探手,就能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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