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制造炉边的白大褂立刻升起火道,灵芝、人参、石髓、玉石和黄金等材料按科学配比法投入烧成青金色液体,缓缓注入制造炉中。
如此反复,中间不容一丝人工错误。
这正是飞星派派中重地之一。
解飞星放轻声音,对岳轻说:“岳师,这就是我们飞星派的炼宝之地。”
岳轻看着面前搞得如同航空武器发射控制中心的九宫飞星派炼宝重地,竟无言以对。
正当岳轻发呆的时候,炼宝控制中心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蜂鸣声。
所有在控制中心的飞星派成员都精神一振。
解飞星同样如此,还不忘快速向岳轻解说:“炼宝的第一步马上就要好了,这一步乃是用五神液粹精去杂,让法器神性完备,等待会炼宝炉一开,就将这些法器直接投入生机凝聚之处,用浓郁的生机开光冲窍之后,这些法器就能够使用了!”
说话之间,解飞星已经带着岳轻绕过面前巨大的炼宝炉,来到法器开光之处。
岳轻再一次地……大开眼界。
如果说刚才他感觉自己在迷信中见证了科学,那么现在他再一次在科学中见证了迷信。
只见冷冰冰的银灰色高科技实验室内,一群人面色肃穆,分三批环绕生机之处,左边的正如仙鹤绕松,翩翩舞剑;中间的摆了张祭台在自己面前,跌迦而坐心口合一喃喃念咒;右边的一张符篆一张符篆地写着贴满了自己全身还不肯罢休,连左右脸颊都想要各来上一张。
岳轻道:“这是干什么……”
解飞星面色凝重:“岳师,你不知道,每一次开光,法器所出的属性都不同。他们这是用各自的方法增加出好属性的概率。”
岳轻:“……”在思索说点什么比较好。
解飞星仿佛看出了岳轻心中的想法,正色说:“岳师,您别看这些没有科学依据,风水界炼宝,大多三年一炉,每次开光我们都要收集极其详细的数据,用超级电脑反复建模分析最优概率……当然,有些也确实没法分析。比如为什么八宅派自从赶走了自己家的炼宝师之后,就再也炼不出绝顶法器;比如为什么天方大师每炼出一个决定法器,风水界必然要死一个名人……”
岳轻:“……”什么也不用说了。
突然一声“轰隆”响动,呆在开光处的众人齐齐转头,只等法器出现!
解飞星也连忙做最后的叮嘱:“岳师,待会如果看中什么法器,千万不要客气,自取就是。”
“嗡——”
岳轻还没有说话,岳轻带着的罗盘已经急得飞了起来!
好不容易珠子吃成人形了,你还来,还来!还来我就吃掉你!
解飞星懵了一下:“怎么?”难道有什么危险要发生了……?
岳轻瞟了一眼罗盘,对解飞星说:“没什么。”
解飞星:“可是它好像……”为什么觉得那块八极渡厄盘对自己虎视眈眈。
岳轻善解人意地翻译:“它的意思是,你再想拉来小妖精分它的灵气,它就做了你。”
解飞星:“……”要完。
几句闲话,又是一声“轰隆”,这一回,连实验室的地面都跟着微微颤动,好像正有巨力作用在整个实验室之上。
正是这时,滚滚白气突然从面前的金属通道喷出,各种形式的法器就在这白烟之中进入开光之地。
刹那间,浓郁得将要凝成银液的生机包裹住法器,将法器闭塞的关窍悍然冲开!
五彩宝光齐齐闪现,裹挟着法器向前飞撞,本能想要逃离此处。
但飞星派众人早有准备,扬手洒出一张用金线编制,绕着细细密密法篆的大渔网,就将绝大多数的法器给拦截了下来。
剩下一些威力强劲的法器冲过渔网,去势稍稍一晃,还没来得及庆幸逃出生天,就撞在了罗盘手中。
罗盘咽不下刚才那口气,气势汹汹飞上半空,用力一抖身体,按照以前的记忆放出足够的灵压。威压之下,空中法器纷纷僵直,继而如同断了翅膀的小鸟一样接二连三掉到地面。
还好没忘记这一招!
它长吁一口气,绕着岳轻慢慢飞舞,展现自己的威武雄壮。
解飞星:“……”
其余人:“……”
这这这,这究竟是什么宝贝?!
当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罗盘身上的时候,又一朵飞得慢的白光慢腾腾从金属通道中出来,慢腾腾飞过渔网,再慢腾腾飞到罗盘身前,然后慢腾腾地不知所措落下来,落到谢开颜掌中。
那是一枚白玉戒指形法器,玉生云烟,戒面上雕刻有一朵半含半露的花苞。
这一路上,谢开颜始终没有出声,沉默得就像是跟在岳轻身后的一抹影子一样。
但在见到最后这枚戒指法器的时候他忽然心头一动,忍不住伸手接住,又忍不住再一低头,将岳轻垂放在身侧的手给拾起来。
岳轻感觉到肢体上的碰触,转头一看,正看见谢开颜低下头去,长发自肩头滑落,遮了他半边脸颊,却将脖颈上的一抹白给露了出来。
白得温柔。
岳轻再低头看去,看见谢开颜拿着一枚戒指,对着他的拇指试了试,没套进去,又转向他的其余手指,现在正对着他的食指尝试——
戒指即将套入手指的时候,岳轻一反手,将戒指和另外一只手一起握入掌心。
同样的温凉触感自手中传来,也不知是人是玉。
谢开颜一下被人抓住,抬起头来,正和岳轻的视线对上。
岳轻意味深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谢开颜:“扳指?”
岳轻:“呵呵。”
谢开颜:“?”
岳轻留下了谢开颜的手,将戒指法器丢还给解飞星,还额外说了一句:“下次别搞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法器。”
解飞星:“……”又怪我喽?!
其余人:“……”这粉红色的气场是怎么回事……!
当解飞星带着岳轻与谢开颜再次回到茶楼之中的时候,他的神色难免有点古怪,目光以平均十秒左右的频率,一下一下地朝着身后两人飘去,然后……然后他就被谢开颜趁岳轻不注意冷冷地瞪了一眼。
解飞星:“……”我也是躺了个枪了!
三人在后门处暗流涌动,可从好多天前就开始等着今年鉴宝大会的众人已经按捺不住,虽然不敢出声催促飞星派少掌门,目光却化作勾子勾向往届负责的那些人。
茶楼里的负责弟子被这些目光勾得皮肤发麻,硬着头皮来到解飞星跟前:“少掌门……”
解飞星还沉浸在谢开颜的视线之中。他想要交好岳轻,可是总觉得谢开颜像是守关boss:“嗯?”
负责弟子:“您看是不是可以正式开始鉴宝大会了?”
解飞星恍然大悟,一摆手说:“依旧例你们负责就好,我和两位贵客在旁边看看。”
说罢,就将岳轻迎入一旁的休息处。
这是茶楼的一处半封闭休息区,从里面看得见外边,外边却看不见里边。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穿长褂的弟子送上茶水与点心的同时,只听外头一落锤,最先一样刚开光过的宝贝被放置紫檀木的红绸上,送上品鉴台,正是刚才谢开颜想要替岳轻戴上的戒指。
解飞星也在向岳轻解释:“炼宝之后就是鉴宝,怎么炼宝属于每家的机密,鉴宝却会邀请风水界的知名人士前来,从各方面测试法器,最后——”
“卖给需要的人?”岳轻接话。
解飞星笑而不语。
“这和拍卖会差不多,你们不搞一个正式的?”岳轻又问。
解飞星这时一哂:“什么正式的?九宫飞星派在哪里,哪里就是正式场所。再说这样也方便,风水界就那么大,坐在这里的人一转眼过去差不多都认识,也不容易出事,要真招来了什么都不懂的,你解释是搞封建迷信,不解释是虚假销售,反而不美。”
“这枚戒指需要多少钱?”谢开颜突然插话。
谢开颜从头到尾就难得说上那么一次话,还是对自己说的,解飞星一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如果是岳师要——”
岳轻好端端地坐在那边什么都没说呢,就被一句话扯上关系,忍不住吐了个槽:“问你价钱的又不是我。”
说完他转向谢开颜,纳闷道:“你喜欢那枚戒指?”这执念有点深啊。
“觉得配你。”谢开颜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有点小紧张。
“哦?”
“君子如玉啊。”谢开颜理所当然地说了半句,剩下半句话隐没在心里,被主人默默念着,没好意思说出来,可每嚼一下,都觉口齿生甜。
他只心想:
君子如玉玉生烟,美人如花隔云端。
但再一转念,又怅然莫名:
可虽众生心心念念,奈何云上地下,天人两隔。
旁边的解飞星总算闹清楚了是谁想要,其实刚才他只是注意力大半集中在岳轻身上,嘴太快了而已。
如果不是五雷印这样有传承意义的东西,一个法器对于解飞星而言真的不算什么,除了岳轻之外,他也挺想交好谢开颜的。后者既是岳轻的朋友,本身又一团迷雾,显然不是常人。
但如果他再只说将这枚玉戒指送给谢开颜……
解飞星假设了一下,总觉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对方肯定勃然大怒,拉着岳轻一起离开。
他只好说:“鉴宝大会鉴定完法器之后会开始交易,如果没有人拿出飞星派想要的东西,就直接以价格高低论,至于这枚玉戒到底价值多少……”
他刚才虽然过了遍手,却没有注意这枚玉戒的灵气多寡,现在顺势看去,只见鉴宝台上,一位干瘦老头穿黑色金丝盘扣大马褂,抽着杆旱烟,一步三摇,慢慢吞吞来到鉴宝台上的红绸托盘前。
他放下旱烟,喝口茶簌簌口,又抖抖衣袖,将本来掩在袖子下的双手露出来。
说也奇怪,他的外表明明是一副小老头的模样,那一双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保养得骨肉匀称,白皙漂亮,虽然手上肌肉难免因为年龄而有所松弛,但一眼看去,依旧漂亮得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看见老头双手,岳轻与谢开颜第一时间看向解飞星。
解飞星早知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慢吞吞伸出自己那双和对方相差仿佛的手来:“他是我二舅公,大家都是亲戚。作为风水师,一双手也是很重要的……”
高台之上,老头喝完了茶,洗完了手,总算将双手放到了玉戒之上。
当双手摸上玉戒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气势忽然一变,变得极为严肃与认真,十指轻拢慢捻,复又错杂交落,如雨打芭蕉,反弹琵琶。
守在周围众人的视线,也就不由自主,跟着落到了那玉戒之上!
第六十章
随着老头的动作,只见一抹雾气出现在玉戒周围。
这抹雾气虚虚实实,若隐若现,像半夜里月亮周围的那层月晕,飘飘渺渺,朦胧虚无。
不少人看见了这一幕,不觉微抽了一口气,目光全集中在高台之上,等着看这玉戒究竟有什么神异的地方。
高台上,老头看过了玉戒的基本情况,把手一挥,只说:“关灯,上秽土。”
话音落下,四面窗帘被弟子拉上,室内灯光顿时黯淡下来,却又有另外一抹皎洁如明月朗朗而出,正是高台之上,玉戒所生的光晕!
这样的光晕一经生出,明晃晃有若能够直照到人的心底,周围较之之前反而都安静了下来,只觉得心中原有的浮躁也被这一抹光给照得褪去不少。
这时飞星派的弟子端着一盆东西走了上来。
弟子先没有将东西端上高台,而是绕着人群走了一群,这样所有来此的客人都能看清楚盛放在盆中正发出恶臭的东西。
刚刚才被高台上玉戒的光晕感染的众人再看见眼前秽土,不由纷纷掩鼻躲避,前后两者相差太多,他们结结实实被刷出了个深刻印象。
绕过茶楼一圈,弟子再将东西端上高台。
此时老头手中依旧拿着那枚玉戒,他将玉戒左右展示一番,又交给靠近自己身旁的某位客人。
那客人一下子拿到玉戒,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一股清凌凌的感觉自脑海中升起,不由全身舒爽,差点呻吟出来。
众人此时的眼珠子都随着玉戒而转动,眼见旁边和自己同等身份的人接触到了玉戒,尤其脸上又一副跟做了什么不和谐事情一样舒爽的表情,顿时就有点心痒难耐,蠢蠢欲动。
但还没等他们付诸行动,老头肩周围的人都看明白了,又一把将玉戒给夺了回去,一抬手,便将玉戒丢入那盛满秽土的盆子之中!
短暂的安静。
“哗——”的一声,茶楼中的客人纷纷紧张站起,看向秽土盆中。
飞星派的弟子也在同一时间配合着将秽土盆举起,倾斜着展示给众人看。
只见玉戒落于盆中之后,并未和秽土混为一谈,它如坠有千斤之中,眨眼之间就一路落到盆中最底下的位置。
说也奇怪,秽土明明有半个盆子那么厚,但直到玉戒落到了盆子地步的时候,众人还能透过秽土看见那抹鲜亮的玉色。
他们此时再定睛一看,只见玉戒周身的那抹光晕此时凝而不露,正裹在玉戒周围,将秽土驱向旁边,哪里是玉戒落入土中,根本是秽土被玉戒推开!
当异象切切实实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茶楼中一反之前的寂静,出现了一阵“嗡嗡”之声,场中之人三五成群碰头低语,相互评估。
老头等所有人都看了个清楚明白,方才将玉戒自秽土中重新捞起来。
捞起来后也根本不用擦拭洗净,因为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丝秽土能够碰到玉戒。
窗帘重新被拉开,室内的光线再一次明亮起来,老头慢吞吞走到一旁坐下,凝眉沉思,自然有专门的弟子帮他提着旱烟,重新装填点燃烟丝,毕恭毕敬地送到老头嘴边。
老头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说:“玉戒雕莲,莲台清净,有净化除晦的作用,莲中刻经,经文是智慧咒,和前边的清净之意相得益彰,放在家里能除晦,随身佩戴能保持冷静,不过智慧咒这种经文我不太懂,就请天方大师上台为大家展示一下吧。”
说罢,自有飞星派的弟子恭恭敬敬将一位身披袈裟,有两道长长白眉的大师被请上了鉴宝台。
风水界中,每一个门派三年或者五年,总会举办一次鉴宝大会,一方面展现自己炼宝的实力,另一方面也互相换取必要的发展资源。为此,在举办鉴宝大会的时候,主办方都会邀请参加品鉴,现在上台的大师法号天方,早年精研阴阳净阴净阳法,是佛门之中有名的一位风水大师。
众人心道除晦还好说,我们刚才也看了个清楚明白,确实有说不出的神异之处。但是智慧咒究竟要怎么搞,这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总不能你说可以增加智慧,我们就深信不疑说这玩意能够增加智慧吧?
天方大师上台之后,向众人合十为礼,继而将玉戒拿在手上,默默一感应,身体的气机便与玉戒中相互勾连起来,再细细度量,便确认这枚玉戒或多或少却有使人冷静思考的作用,也算是能够增加智慧。
但智慧一说确实看不清摸不着,要将宝贝亮个清楚明白,叫众人认可确实不那么容易,大凡人也都是这样,神鬼灵异之时,除非亲身经历,否则难免半信半疑。
想到这里,天方大师心头一动,顿时有了想法!
只见他面露微笑,眼睑半垂,手握着玉戒,突然在大庭广众下念起了经来。
众人听得一愣,刚想着我们是来看宝贝的,你念经干什么,说来这老和尚的声音是不是中气太足了一些,我怎么觉得声音一个字一个字钻到了脑海中似的……
这些念头还没转完呢,在场众人就感觉随着经文念诵,一股清凉之气突然自胸臆中升起,直冲天灵。
这股清凉之气就如同将风油精涂上了太阳穴,刹那间使得人都清醒了起来。
这一清醒,众人的眼睛一个比一个尖,一眼瞟去,就见天方大师口中念经,手上玉戒的光芒一吞一吐,正随着经文音节韵律的不同而变幻出不同的形态来!
再细细一看,这形态分明就是一朵莲花从含苞而到盛放的过程啊!
此时一段不长的智慧咒已经念到尾声,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散去,那盛极了的莲花微微一震,突然散作万千光点,如碎琼乱落,分散落入在场众人身体之类。
众人脑中冰凉,心中雪亮,刹那间就贯通了所有智慧之果:这绝对是个了不得的大宝贝,我可要把它给好好请回家里才是正确的选择!
意随心动,当天方大师将玉戒交给老头,老头正是宣布竞拍开始的时候,茶楼中顿时掀起一阵竞价之声,汇聚而成的巨大浪潮都直冲进了岳轻所在的房间之中。
“六十!”
“七十!”
“七十三!”
“七十七!”
“八十七!”
数字一个接一个的进入耳朵里,坐在半封闭空间里的岳轻想都不用想,这里边叫价肯定省了最后的‘万’字单位。
他问谢开颜:“你还想要吗?”
谢开颜面无表情:“不想要。”
解飞星纳闷:“为什么?”刚才不是挺执念的吗……
岳轻顿时一笑,说破迷津:“被这么多人碰过了,又是准备送给我的,他肯定不想要了啊!”
解飞星:“……”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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