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啦,”他扔了几张银票给沉淳,边往外走边说,“我病弱时,人也没嫌我。”
——各人对陈梓佩的折服点可能不尽相同,楚如折服于败在她手下,他甚至感谢她没撮合沉淳为他疗治的通透、感谢她从没出面调停他与周遭的矛盾,当他是正常人,该怎么操还怎么操。
走火入魔前,几个公主都对他抛媚眼,走火入魔不良于行后,公主还是对他抛媚眼,尾调暗藏讥讽。
他像躲在角落里绕圈圈又慕飞的鸡,只愿自己舔伤口、又坚信总有恢复如常那天。讥讽声潮中,她来了,撩起他下巴、捻着他唇瓣说:
【楚相,你真会忍,非得我诈死、头七后你才大军压上?】
【嗯?还会毒舌?一会宠得你不知东南西北!】
【尝肉味后第一回十几天没吃男子,就拿楚相开荤吧……】
他是喜欢她的!至于尊卑颠倒、无法独占,和最意气风发时经历、承受骤变与完完全全的无为能力,也差不离,他当婚配也经历这么一遭……
直到天昏暗下来,沉淳才回过神。
一门之隔的王宫嘈闹后终于归于沉寂,浩浩荡荡车队启程、前往大延新都大青城。
陈王在兵营带着精兵应也提前出发了。
王宫从此只作为大延帝行宫。
沉淳起身锁了院门。
楚如走了。
她也走了,没过来最后再看看他,没来强行带他走。
廖成送弟弟到驿站,今晚不回来,他索性让厨娘、小厮、嬷嬷都回家去。
自养伤,第一回身边没任何人作伴,整个小院就他一人,夜风料峭,夜色洒在院中廊下,黑沉沉、冷寂寂。
他洗漱后早早回厢房,将油灯芯挑暗了些,在床上盘腿调息打坐。
心却静不下来,想起楚如临出院门时转达的那句【陌上花开,汝可缓缓归】。——这话来自传说中另一个王写给他回娘家的王妃的信。
想起她将所有搞事的人全斩了、将他置在这方小院、寻来了空医他、彻夜彻夜沐雪坐院中、想起她说【孤错了】、此是为人妻主职责情份……
战歇,百忙叁日来一回,竟拎了只鸡过来要洗手做羹汤;
想起他们沙场初见、重遇、月夜萧埙酬和、她给他带来受封大典喜袍说圣上亲证百官同贺他们行礼、给他梳头……
一幕幕在他脑中又重温了一回……
这回的体会与伤时、伤后忆想大是不同;他又想起——应是她当众揭蛊后宫序次酒宴上?她与他说,孤得沉侧后,非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非陪房、强夺、置买……
那时他还沉浸在闻听顾良明媒正取、相伴八载酸涩中,此时,他方咀嚼出意味来;
大景、大小林国官贵家婚配,不外乎奉母父之命媒妁之言、圣上指婚,小夫小侍以降,大都陪房、强夺、置买、酬唱酒局等等所得,他们,通通不是!
他俊好的样子,洽好是她喜欢的……
她叱咤沙场的软鞭,扫过他年少青涩心扉……
四年后、一听说那个女尊将军又带兵出征,已是太子师,他托太傅说情,直奔边关;
初夜、他说:相思四载……
他说这话时,她眸眼灼亮,她欢喜这话!所以,她说孤得沉侧后,非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置买抢夺……
他们美好邂逅!
相思情愫深种!
鼻根有些发酸,他吸了吸鼻子,鼻息间弥漾甜腻气味?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