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什么日子?”简安皱眉道,“八字没一撇的事。”
“你这孩子怀想哪能?”(你这孩子还想怎么?)简妈瞪了她一眼。
“妈,我没答应求婚。”
简安手中飞快地剥着基围虾,淡淡地说。
她剥出一只基围虾,把一整只虾肉放在虾汤,谁知,一双筷子当着简安的面,夹走了她剥好的基围虾。
她气地一看,是一脸笑吟吟的顾遇。
“这是我要沾了汤吃的。”简安从嘴中挤出了一句话。
顾遇笑嘻嘻地说:“替你煲了半天的汤,吃一只虾当慰劳了。”
简安气极,什么叫替她!
他逼她喝下最讨厌的苦瓜猪肺汤,不就是为了看她的五官痛苦到扭曲?怎么,她还得感谢他不成!
她正想回嘴,但简妈已经在她旁边嚷开来。
“不答应?你为什么不答应?!”
“远洋那么好的男人,你有什么好不答应的?!”简妈高声问道。
顾遇笑着安慰道:“阿姨,不要急,生气对身体不好。”
简妈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要是安安有你一半懂事,我该少操多少心!”
简爸坐在简妈旁边,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你不要急嘛,安安一个女孩子,自然要矜持一点,一下子答应,好像她多心急似的。”
简安啃着一只鸡爪,思考怎么样才能让她爸明白她不接受求婚不是因为她矜持,又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爸妈明白她根本不可能接受宋远洋的求婚。
但简妈不顾简安,心急地嚷着:“还不急?她今年都叁十了!”
顾遇试图缓和饭桌上的紧张气氛,笑着说:“阿姨,安安和我一样大,她还年轻,不必这样着急。”
“我怎么能不急!”简妈气得瞪着眼睛,“再过几年,她都要成高龄产妇了!女人能和男人比么?你又不要生孩子的!再说她的身体也不好,她又不好好调养,再这么拖下去,以后生孩子怎么办!””
简安夹菜的筷子一顿,怎么,原来她妈刚刚说到她的身体不好以后怎么办是这意思?
简爸笑道:“怕什么,远洋现在都已经求婚了,也快了快了。”
简爸慈眉善目地看着简安:“安安,咱不急哈,远洋多老实的男人,不会飞走的。”
“怎么不会飞走?”简妈反驳道,“谁知道人家身边没有围着他转的女孩子?也就你女儿心眼大!”她看了淡然吃饭的简安,教训道,“也就你心大,平常也不管他和什么人来往。”
“我干嘛要管?”简安翻了个白眼,“大家各有各的生活,我又不是他妈,替他操心那么多干嘛?”
“你——!”简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发愁该怎么管教她才好。
“好了好了。”简爸在母女之间打着圆场,制止简妈往更生气的方向走。为了缓和气氛,他转而笑着问顾遇:“小顾,你和你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
哟哟哟!看到话题终于不再围绕自己,简安解脱似的看向顾遇。
提到女朋友,顾遇也很淡定:“分了。”
“分了?”简爸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分了也好,那个什么……Me……”简爸想了想,实在想不起应该怎么称呼顾遇的女朋友,只好放弃说出她的名字,“那个女朋友老是在天上飞来飞去,成天不着家,往后结了婚怎么稳定地下来?你还年轻,慢慢找,别心急。”
他笑呵呵地用筷子夹起一个鸡翅,放在顾遇碗里,亲切地说:“我们小顾那么优秀,一定得找个温柔贤惠能持家的女孩子。”
简爸和蔼地说着,对比简妈刚才提到简安年纪时着急的模样,好像这时候的简爸全然忘了顾遇和简安同岁。
简安听到顾遇说出和女朋友分手,也是一愣,再听到她爸说的话,她在心里冷笑,很想阴阳怪气地说一句:怎么,她爸这是当选妃呢?
还选个温柔贤惠能持家的女孩。
简安见过顾遇的女朋友,细腰大胸还瘦,身材辣得连简安这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恨不得化身男人和她来一发,那个女朋友还是个常年飞在国际航线的空姐,声音动听悦耳,这条件她爸都看不上?那她爸能看上谁啊?
简安一边鄙夷她爸,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的饭。简妈看了,不由心疼。
“慢点慢点儿,平时是吃不到饭饿着你还是怎么?早叫你别搬出去,你非得搬出去,自己一个人住在外头,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简爸的注意力也被女儿吸引,简妈刚说完,简爸在那边也说道:“就是,安安,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一个人住,到底不安全,家里有什么不好,非得跑外面。”
简安忙着往嘴里塞东西,说不出应付父母的话。但她也懒得应付,只一个劲地在腹中念叨着:生活费生活费生活费生活费。
一切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生活费呀!
不同于简安风卷残云之势的吃相,顾遇的吃相非常斯文,吃饭之余,他还没忘记帮简爸简妈剥虾。细长好看的手指剥出一只只的基围虾,他把虾肉放在虾汤里,贴心地说:“叔叔阿姨,吃虾。”
简爸见了,夸了顾遇一句懂事,接着就忙着和简妈一起关心简安,连虾都来不及吃。
简安其实经常回家蹭饭,但是在简爸简妈眼中,就好像她难得回来一趟,围着她有说不完的话,她瘦了简爸简妈要念叨,胖了简爸简妈还是得念叨,好像永远关心不完似的。
有几次宋远洋上他们家来吃饭,简爸简妈也是这样关心宋远洋,好像宋远洋已经成了他们家的一份子。
简安被简爸简妈烦得不胜其扰,心中不断默念生活费,才堪堪抵得住父母的啰嗦。而顾遇则是安安静静地吃着饭,漆黑的眼眸望着简爸简妈对简安絮絮叨叨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回想起简爸传达顾爸的消息小心翼翼,生怕他会因为那个消息不高兴的样子。
他们之间,好像始终有一条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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