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到了一处,鹧鸪哨余光看见右边有个土坡,于是立刻拉了封门仙,二人隐去身形,封门仙又将两包镇虎散向狼群方向抛去。果不其然,群狼各个闻嗅,口中嗷呜,再不敢向前,大有退散之意。
但见此时天色发红,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这恶狼都是趁夜捕食,天一亮它们就会躲回洞穴去,以免被人发现了捕杀。两人心道总算躲过一劫,却突觉身边似乎有动物身上热乎乎的骚腥味。眼看着一道腥臭无比的涎水从二人头顶滴落,二人心道不好,抬眼观瞧,只见身后土坡顶上,立着如狮子大小的一只黑毛巨狼!
只见那畜生只怕是有一丈长,满嘴血腥,铜铃大的双眼凸出,竟是鲜红如血!一身黑亮皮毛,一口尺长尖牙,爪上尽是带勾的黑甲。
封门仙将手里的镇虎散直接抛向那恶狼面门,不想却被它一爪子轻松甩开。她看了大惊失色,想必这畜生在此间吃人无数,已经是修炼成精了。
明清两朝民间志怪如聊斋志异,往往以有没有人身作为草木动物“成精”的标志,实则不然。“成精”就是说动物植物拥有了它不该拥有的智慧,而不是指他们拥有了什么超越人类的能力。古有豆荚成精,身怀叁十豆,一日落一颗,如同黄历一般,便是草木成精,明白了日夜相交之变化。眼前的这头黑狼,被镇虎散打在自家面门上都不怕,是因为它虽然闻到了老虎的气息,但是它心里明白,这不是老虎,这是人,是它的口中食,这就算是已经脱离了生克化制的约束而成精了。
鹧鸪哨见那畜生不怕镇虎散,随即侧身掏枪就打。不料那畜生和他一同出手,鹧鸪哨的一发子弹打掉了那黑狼一只右耳,而那黑狼的一爪直奔鹧鸪哨右手而去,鹧鸪哨连忙躲避,但是手腕上还是被那污黑的狼甲划出一道金色的口子。
那黑狼被打掉一只耳朵,又疼又气,随即挺着脖子发出几声嚎叫。鹧鸪哨知道这是它在召唤群狼,等它们原路返回一拥而上,二人恐怕是难以抵挡,必得此刻立即将这畜生宰了。于是也不顾隐蔽,显出身来双手举枪就射。
需知那黑狼受伤而不退,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它见到鹧鸪哨跳出身子,便往前一扑,巨大的狼爪,根根铁钉一样的指甲就冲掏鹧鸪哨的心口而去!
封门仙一看大事不好,这贼畜生是要一鼓作气撕开鹧鸪哨的胸腔!此一抓它必定倾尽全力,若是落在鹧鸪哨胸前后果不堪设想。情急之下窜出身子挡在鹧鸪哨身前,用自己的后背挡下了那掏心一爪。
饶她是江湖上的女英雄,千年一脉的高徒,也被那一爪疼得大叫一声。鹧鸪哨眼看封门仙摇摇欲坠,后背上四道血痕竟从肩膀穿至腰间。那畜生端的厉害,抓的封门仙皮开肉绽,后背鲜血淋漓,一瞬间的功夫竟将背上衣衫全部浸透。
鹧鸪哨只觉气血上涌,双目呲裂,口中腥甜。这鹧鸪哨十岁入搬山,靠的就是一夜之间屠尽了狼谷中的群狼。此刻杀心四起,今日若不宰了这畜生剥皮焚尸,如何能泄这心头大恨!
随即将封门仙护在身前,两手抬枪,冲着那畜生面门首尾连发叁枪。
那黑狼躲闪不及被生生打瞎了右眼,尾巴上也挨了两枪。此时竟两腿蹬起,想必是杀红了眼要和鹧鸪哨做生死一搏。但见那狼爪冲封门仙而来,鹧鸪哨提手就挡,忽然听得嗖的一声,只见东边射出一箭,直将那畜生的右爪射了个贯穿。
原来是老洋人和花灵听得声声枪响,知道二人有难,连忙赶来。花灵看得封门仙倒在鹧鸪哨身前满背鲜血淋漓,惊叫一声就要上前。
这黑狼是这一带的狼王,平日里吃些大烟鬼山民一类,不费吹灰之力,哪曾受过如此打杀。此刻闻着那血腥味就在眼前,已经不顾生死,就如同那食人的疯狗一般,今天是就算拼尽了自家一身皮肉,也非得吃了他们不可。但见它不顾疼痛,将箭矢前后咬断,随后转了个身子就向方才惊呼的花灵扑去。
这畜生端的是聪明,他眼看鹧鸪哨老洋人两人皆有兵器,就独独去扑花灵。老洋人掩着花灵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那畜生追赶上。正在生死之际,突然那原本来势汹汹的黑狼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下,尾巴耷拉着立起耳朵四下观瞧倒像是害怕一般,随即居然抛下四人向东而去。
但听得西边不知道什么东西嚎叫,似乎像是几头巨犬正向他们扑来。鹧鸪哨心道不好,这可真是阴沟里翻船,前有狼后有犬,叫他们如何应付。四人正欲躲避,突然见得林中嗖的一声,从西边射来一矢叁箭,擦过那正欲逃跑的黑狼头皮正定在它身后大树上。随即就看到几个巨大的身影越跑越近,那东西竟比狮虎还要大上一圈!四爪如人脸大小,吠声如重鼓一般,跑跃中掀起一片尘土,直奔那黑狼王而去。
到那巨物靠近之时,天光微露,鹧鸪哨这才看清:这东西虽没见过,但想来就是藏地独有的藏獒不会有错。这一共叁只,只只颈上生鬃,如狮子一样,只这一条,就与犬类不同。这藏獒所到之处,莫说是狼,就是熊也怕它。只是这藏獒金贵,绝不可能是无主的。刚想到这,就听到不远处一个男子的声音:
“好个孽畜,我一再忍让,你又来作妖。今日再容不得你,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