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报到的摊子一大早就支起来了,苏姚和高宇佳负责收取本专业新生的报名材料,这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须得两个细致的人互相配合着。
这八月底的太阳毒辣的很,即便是头上面顶着一共小棚子,苏姚和高宇佳还是被热得不行。
棚子下面只有两个女同志,两人汗如雨下,不停地喝着盐汽水。
也千万不要以为,只有苏姚和高宇佳很累,那些在大太阳底下帮着搬运行李的男同学也相当地受罪。
又晒又累。
招生工作一共持续了两天,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不少的院系开始收起棚子,以及将迎新点的桌椅给收了起来,这都是因为他们的学生全部过来报到,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然而法律系的这边还不行,因为还有三个学生没来呢。
不光是苏姚高宇佳,盼着那三个学生都能一股脑地过来报到,等在一边的男同学也都希望这三个人赶紧过来,他们也想赶紧回去歇一歇。
盼望着盼望着,男同学喜气洋洋地送来一个女同志,在将人给送过来的时候,还冲着苏姚和高宇佳比了一个二。
这是在说,加上这个,就只剩下两个新生了。
苏姚正在喝水,高宇佳说道,“同学,请把你的介绍信,准考证成绩条以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
新生的名单在高宇佳手里,苏姚负责收材料。
在这女同志艰难地从包里翻出所需材料,递到苏姚的面前,“同志给你。”
苏姚早就把水放在了一旁,她接过一沓子材料。翻开最上面的录取通知书,“单凤芹是吗?”
那女同志有些拘谨地点点头。
苏姚一样样翻过去,“让我来看看哈,你录取通知书有的,成绩单有的,介绍信也有的……”
全部都清点了一遍,苏姚就告诉高宇佳可以在录取名单上面打勾勾了。
“单凤芹,她的材料全部齐了。”
苏姚连着念了好几遍,就觉得这个名字越念越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眼看着高宇佳在这名字后面打勾了,苏姚就顺便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学妹的名字很熟悉。”
高宇佳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她点头,“是有那么一点熟悉。”
坐在两人对面的单凤芹,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讨论,顿时有些神色复杂。
苏姚立马就想起来这名字哪里耳熟了,“我们寝室八号床。”
这是苏姚寝室的特殊暗号,说的是那个靠门下铺没来的室友。
在苏姚和高宇佳去打听到,自己寝室这个没来报到的室友,确实叫这个名字的时候。
单凤芹这名字,有一段时间成为了寝室八号床的代名词。
大家会管那个空床叫做单凤芹的床上。
比如说找东西的时候,“你去单凤芹床上找找?”
寝室比较狭小,女孩子的东西都比较多,寝室的姑娘把自己的柜子还有床下都堆满了,于是纷纷把目光看向了八号床。
八号床被叫做单凤芹的床,只有一段时间,由于卞兰觉得这样叫太吓人了。
寝室里明明没有这个人,这张床却要叫单凤芹的床,无端端地像是闹鬼一样。虽然现在不提倡妖鬼这种封建迷信,但向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别因为天天这样叫,把脏东西叫来了。
那个单凤芹考上了京大却不来读书,指不定是遇见了什么意外呢,反正小心为上。
于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这张床又叫回了八号床。
八号床只短暂的拥有了一个名字,便很快地又重新叫回了八号床。
这小半年过去,苏姚都快忘记寝室曾经还有这么一号人。
当然,高宇佳也把单凤芹这个名字给忘记到脑后去了。
苏姚有点坏心眼地想,这个名字再配上卞兰的一些猜测,那真是惊悚效果拉满。
她很想把这个姑娘带回寝室,跟其他人说上一句:单凤芹回来了。
经过苏姚的提醒,高宇佳也想到了关于八号床的某些传说,看见对面一位学姐有些发白的脸庞,单凤芹不安地问道,“我的名字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苏姚笑着安抚她,“没有,只是我们这一级有一个同学跟你同名同姓,不过她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没来上学。”
单凤芹听见苏姚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笑道,“那个人就是我。”
这下惊讶的换成苏姚和高宇佳了,“你说你是去年没来的单凤芹?”
单凤芹点头,“对啊,去年我偷着去考试,没想到考到了京大,我父母还有未婚夫一家不愿意我上学,在录取通知书发下来的时候,把我的通知书给扔到灶下面给烧了,我没有通知书就不能去上学。”
单凤芹父母不许她去上学,是怕闺女去首都念书以后,亲家那边要退婚,就得把彩礼给退回去。
可巧了,单凤芹未婚夫那边,是觉得这儿媳妇能考上京大,证明脑袋瓜聪明,这样的妈生出的下一代肯定聪明,于是给亲家那边施压,如果退婚就要退彩礼。
单家父母卖闺女的钱,老两口早就用这个钱,再添上家里的一些积蓄,给单凤芹的残疾弟弟娶了一个健全媳妇。
看似皆大欢喜,单凤芹未婚夫那边有了媳妇,单凤芹那个残疾的弟弟也能娶一个健全媳妇。
却没有人在意单凤芹和即将成为单凤芹弟妹的那个女孩,愿意不愿意。
所谓的皆大欢喜,是建立在牺牲了两个女孩子的基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