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应天上元县人也,蒙圣恩以得幸进,臣常闻秋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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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根本,首在育人,先帝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御极三十五载,不可有一日不敢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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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化外蛮夷,入主中原,先贤典籍,文丛孤本,皆俱毁也,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凡此种种...请修永乐大典,纳百川入海,聚千溪汇流,开大明文教之先也。”
“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
看完奏折,默默的念着陈堪对于永乐大典一书的构想,方孝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满脸正色的问道:“你可知,想要修撰出这样一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著作巨典,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无非是一代人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罢了,相比修成这样一部巨著,在学生看来,些许钱财不值一提。”
陈堪将云南布政司的卷宗推到方孝孺面前,说道:“这便是学生给公主殿下的聘礼,若是不够,学生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方孝孺将奏折放回桌案,取过卷宗问道:“大胆的想法?”
“朕倒是很好奇,有多大胆,不妨说来听听。”
听见这个声音,陈堪嘚瑟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堂堂永乐大帝,为什么总是喜欢偷听别人说话呢?
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得改,知道吗?
“微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吏部的官员们同时起身行礼,朱棣罢罢手道:“平身吧。”
随后大步走到方孝孺身旁,蒲扇一般的大手伸出,翻开奏折。
“朕看看,什么样的巨著值得朕将最宠爱的公主嫁给一个混小子。”
“咦?”
看着看着,朱棣忽然轻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合上奏折,朱棣道:“洪武二十一年,先帝欲修撰类书,编辑经史百家之言为《类要》,但未修成,陈小子你这个永乐大典倒是有点先帝的这个意思。”
陈看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朱棣揶揄道:“你请方卿去求朕赐婚时朕便到了,只是见你说的入神,就未曾打扰。”
“那,这个...那个,陛下...您觉得,如何?”
陈堪已经用脚趾头在地上抠出了三室一厅,打人家女儿的主意,还当场被人家抓到,太羞耻了,他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如何,你还是先说说你的想法有多大胆吧,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大胆,朕可以不治你觊觎公主的罪。”
朱棣很不客气的将奏折装进袖子,随后一双充满压迫力的虎目便盯住了陈堪。
一时间,陈堪有些头皮发麻。
哔了狗了,喜欢一个人还要被治罪,这是哪门子道理?
迫于朱棣的淫威,陈堪不情不愿的取过大明堪舆图在桌案上摊开。
用手在云南、贵州、四川、湖广等四个布政司上画了一个大圈子,又将云南布政司的卷宗打开,说道:“微臣的想法与土司有关。”
见陈堪一下就将大明的国土划进去一半,朱棣的表情严肃起来,摸了摸下巴道:“仔细说说,说得好朕有奖励,说得不好朕也不怪你。”
“陛下请看,朝廷对边疆地区省份上的土司,一向是以大军镇压,兼安抚,拉拢为主,同时迁徙大量的汉人充实地方。
但这样做有一个弊端,迁徙过去的汉人到了土司的地盘上,同样的土地,汉人总能比土人种出更多的粮食,同样的时间,汉人总能比土人赚到更多的钱。
因为汉人聪慧,勤劳的特质,所以总是能很容易的做到反客为主。
造成的后果便是土人的生存空间不断受到汉人的挤压。
当汉人触动到当地土人的切身利益时,举起屠刀便自然而然成为了土人们唯一的选择。
这就形成了一个循环的怪圈,土司造反,朝廷派大军镇压,镇压了叛乱之后又开始拉拢安抚,安抚完毕又迁徙汉人充实地方,然后土司接着造反。”
陈堪一番话说完,朱棣与方孝孺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因为在陈堪之前,还没有人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去看待土司造反一事。
洪武年间,土司造反一事异常频繁,而当时的朝臣们给洪武爷的解释是土司乃化外蛮夷,不尊圣人教化。
摩挲着下巴,朱棣问道:“嗯,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陈堪收起大名堪舆图,拱手应道:“其实在臣看来,解决的办法非常简单,前人早已给我们后人留下了答案。”
“哦?”
朱棣眉头一皱,很明显已经被陈堪吊起了胃口。
“蒙元百余年间都未曾解决土司造反的问题,你竟然说简单?”
一群吏部的官员也围了上来,当听见陈堪说解决土司造反的问题简单时,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
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官员抚着胡须,嗤笑道:“一个嘴上无毛的黄口孺子,亦敢妄谈国家大事,此事若真的简单,朝廷也无需在云南驻扎十万大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