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熙翻了一页琴谱,页面上是曲子的名字。
“姐,这首曲子好听吧?叫《爱之梦》。悠扬的旋律中,蕴涵着纯真高尚的爱情。”
安镜哪有心思跟他谈什么爱情:“你和如月没受伤吧?”
合上琴谱,放下琴盖,安熙若无其事地起身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如月她受了点惊吓,我送她回去了。”
“你……”要从何问起呢?
“姐,”安熙先发制人,问道,“强爷是不是跟薛华有仇?”
“他的事,我不清楚,你也别多问多管。”安镜不希望安熙跟徐伟强有过多交集,“租界和老城区都不太平,少去。要去就去厂里待着打理生意。”
“黑/道的事少管,这句话该我说给你听。”安熙蓦地神情严肃,“姐,我们家做生意是堂堂正正走的白道,你跟强爷私交归私交,但黑白两道自古不相容,戮帮那边,你别陷太深。”
安镜与徐伟强的缘起,安熙是知道的。所以只要不涉及原则,不牵扯生命,他都不会过问。
“安氏企业和安家人遵纪守法,黑/道却以法外逍遥为荣。姐,趁早抽身吧,你欠他的,我们用钱还他,要多少都行。”
“我和他,没什么欠与不欠了。”安镜为他挡了那一枪就算还了,但她仍旧心情沉重,“安熙,你劝我的话,我放心里了。你最好也把刚刚劝我的话再对自己说一遍,堂堂正正做事,别在暗夜里泥足深陷。”
安熙瞳孔猛然一缩。
安镜混迹商场,阅人无数,察颜观色的本事可比安熙强多了:“我若死于非命,无关紧要,但你不同。你是爸妈唯一的儿子,你的命,务必留给安家。”
……
樵帮。
一个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左耳下半截残缺,左脸上有两指节长刀疤和烧痕的光头男人坐在虎皮椅上,右手在头顶杂乱无章地摸着,烦躁和焦虑皆有。
站在他两侧的十几人垂手而立,无人作声。
良久,一个稍有年纪的男人出声道:“东爷,这事儿会不会是那个人干的?时隔五年,一回来就大张旗鼓搞起了纺纱厂,招了不少人,还赶走了摊贩,让弟兄们没处收保护费,全然没把我们樵帮放在眼里。您就是太沉得住气了,就不该忍气吞声……”
“少说两句吧,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另一人截住他的话,“东爷那叫忍气吞声吗?东爷是不想把事闹大,想先让二嫂安心把孩子生下来。”
“都他.妈给我闭嘴。”陈东怒斥道。他们说的那个人,多年前就跟他伤了眼睛、耳朵和脸脱不了干系。
五年前他在福和饭店跟女人寻欢时发生了一起爆/炸,一二楼坍塌严重,死伤数十人。巡捕房给出的调查结果是由厨房煤/气泄露、员工操作不当引起的,纯属意外。
侥幸活下来的陈东可没那么愚蠢,当时与他结怨最深的就是那人,于是他派人去查,却查到那人在爆/炸后的第二天下午就登船离开沪海了。
此一去,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