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急刹。
安镜抓着前方靠背稳住身形:“怎么回事?”
开车的是跟了她五年之久的心腹陆诚:“刚有个姑娘突然摔倒,就在我们车前。大小姐,您和熙少爷没伤着吧?”
“姑娘?”安镜呵斥道,“还不下去看看有没有撞到人。”
安熙却若有所思,也跟着开了车门下去,确有一名妙龄女子摔倒在车前,正是那个他想娶又没娶成的蔚家二小姐——蔚音瑕。
蔚音瑕穿着一身墨色牡丹花图样的旗袍,外搭月白色小披肩,几乎齐腰的乌黑秀发顺着肩颈散在胸前。
旗袍的长度只到膝盖,这一摔,导致先着地的右膝盖擦破了皮,正冒着血珠。
“不是我故意撞的啊,是你自己挡了路,走路不长眼,先碰倒了我筐里的豆腐。我问你要一个大洋的赔偿,合情合理!”
一个包着头巾的中年妇人,一边骂,一边从黑纹金线的手包里翻出几块大洋,掂了掂,最终贪心地拿了两块,然后将包丢去蔚音瑕身边,弯腰挑起箩筐正准备离去,肩上一沉,扁担被人按住。
陆诚抓住罪魁祸首,立在一旁:“蔚二小姐,您没事吧?”
妇人先是一阵惊慌,旋即倒打一耙:“你谁啊?大男人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大家快来评评理……”
“二小姐,二小姐!”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大喊着扒开看热闹的人群,蹲到姑娘身边。
她丢下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手足无措,眼泪说掉就掉:“天啦,怎么办啊,小姐你膝盖流血了,除了膝盖,您还伤着哪里了?老爷要是知道,我就死定了。呜呜呜呜呜,您快动动胳膊,再动动腿……”
蔚音瑕捏着右脚踝,轻言轻语道:“絮儿,我,我的脚好像扭伤了……”
哭哭啼啼,吵吵闹闹。全都是噪音。
安镜下车站到安熙边上,只觉着地上的姑娘有点眼熟。
蔚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多年前已嫁人从夫,与夫家育有一子。蔚家二小姐常年深居简出,至今她也只在那场未进行下去的订婚宴上隔着头纱打过一次照面。
安熙扯了扯衬衣领子,又解开两颗扣子,满脸的坏笑:“姐,你看这婚都被你退了,人家依旧铁了心要自动送上门来,我再不要,你让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还怎么有脸在沪海待下去?”
“……”安镜缄默。
见姐姐没话说,安熙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走路都走不稳,上前一把拽着蔚音瑕的胳膊把人给拉了起来,哪有怜香惜玉的样子。
“原来是蔚二小姐啊。音瑕妹妹,快让我看看,伤哪儿了都?心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