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乐门舞厅,穿着黑衬衣、白西裤的安镜,与下颚线齐平的短发用发油向后梳得一丝不苟,只从右侧额角搭了一长一短两缕刚过眉梢的发丝在脸上。
要是近距离仔细看,正是那处额角,有一道淡淡的指节长的疤痕。
她左手插在裤兜,嘴里叼着燃了过半的香烟,径直朝左拥右抱的自家弟弟走去。
太阳尚未下山,舞厅需要招待的客人不多,加上安熙是贵客,不用老板特地安排,姑娘们一见他就都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这吃吃喝喝的,短短一个小时,桌上就空了十来个酒瓶。
除了被安熙一左一右搂住的两个姑娘,其他全部都起身相迎,满脸笑意,对来人热情得很。
“镜老板。”
“镜老板来啦。”
“镜老板这边坐?还是……”
安镜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但在沪海被女人前呼后拥叫老板的女人,可没有几个。
谁让她是这沪海商界的翘楚,不仅手握大权当家做主,事业上更是雷厉风行稳坐安氏企业一把手位置多年,无人能撼动。
安熙推开左右两边的莺莺燕燕,眯了眼仰头仔细瞧着来人。
他忽然指着安镜,语带不屑地对身边人笑道:“我当是谁来了。你们说说看,我姐穿成这样,浑身上下哪还有点女人的样子?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也没见有哪家少爷老板的敢来跟她提亲。她自己嫁不出去就算了,还不让我娶。好好的订婚宴就这么给我破坏了,好好的娇俏媳妇儿就这么给我退婚了……我这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安家少爷,叫苦命少爷还差不多!”
说着说着,安熙转身抱住其中一个姑娘“痛哭”出声:“要早知道回来自己家还活得这么窝囊,还不如不回国呢。”
那姑娘的心思可没在安熙身上,她瞧着安镜晦暗不明的神色,果断推开安熙,拉着姐妹溜了。
就在三天前,从外地赶回来的安镜风尘仆仆出现在安熙的订婚宴上,满腔怒火打了他一巴掌,并当众撕毁了他与蔚家二小姐的婚书一事,闹得沪海人尽皆知。
安熙顶嘴吼了一句“我想娶谁不要你管”,就被安镜叫人给轰出去了。
闹剧收场,订婚作罢。
从那天起,安熙便赌气没再回过家。倒是在外头好几家舞厅日夜风流,赊了一屁股账。
要账的商铺和舞厅陆续找上门,安镜烦透了才来找人收拾烂摊子。
安熙没了姑娘当庇护,顿时慌张起来:“姐,姐,我喝醉了,我刚说的都是醉话,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熙少爷今儿个是骨头硬了,想好要踩到我头上了是么?”
安镜皮笑肉不笑,她上前将烟塞进安熙面前的一个酒瓶里,拍拍他的脸,“要不明天,公司的老板椅,你去坐?”
“不不不,我不坐。”
安熙连连摆手,战术性往后靠,顺手又揽了个还没逃走的姑娘给自己壮胆,“姐你这么凶干嘛?你都打过我一巴掌了,不会还要再打吧?你看你把姑娘们吓成什么样了都。而且我说的是实话嘛,瞧瞧你这一身打扮,哪有大家闺秀成天西装革履的?姐,你再看看人家仙乐门的这些姑娘,一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