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悬崖峭壁的山洞走出来,是一片渺无人烟的荒原。
血液和牛仔裤布料粘连着,戚盼檀将裤腿卷起,脚踝上方被子弹擦过,好在没有打进肉里,只伤了层肉,若是再往下些,她的踝骨铁定要碎。
戚盼檀拖着受伤的脚,行走在松软的沙尘,黄褐色的沙土一望无际,死寂的土地上方太阳直射,令人绝望而又漫长的荒原,戚盼檀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距离最近的村落。
她找了一块岩石坐下来,背靠在阴凉处的地方休息。
长发早已变得毛躁干枯,打结的发丝凌乱贴在汗湿的额头上,苍白的脸颊混合着风尘的倦意和疲惫,唇纹干裂,戚盼檀憔悴地撑着额头喘息。
车轮碾过地表的碎石,发出“咔嚓”的声响,戚盼檀瞬间警觉,把枪掏出来紧握在手中。
她警惕地躲在岩石后面探出头,一辆白色的丰田越野轿车,沿着刚才那个岩洞飞速驶来,戚盼檀把枪搭在岩石的边角上,眯着眼,试图瞄准那辆车的油箱盖,找准机会开枪。
“砰!”
她身旁的岩石被子弹击穿,碎屑四溅,是赤裸裸的警告,戚盼檀连忙将脑袋躲回去,那辆车已经发现了她的踪影,正朝着她这边横冲直撞,发动机的引擎声发出恐怖的噪音。
戚盼檀紧张地握枪准备随时反击,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
“姐!”
她连忙爬起身。
周嗣宗将车横在了岩石下方,迈着长腿迅速跃上面前的土坡,戚盼檀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嗣宗。
“你怎么没走……”
他盯着她脚上的伤,干脆利落地把她横抱起,他踩在松软的土坡上,即便抱着她仍旧步伐沉稳。
车内的乔休尔急得都要哭了,他主动换到了后面的位置,戚盼檀坐进副驾驶,周嗣宗蹲下来查看她脚踝上的伤,炎热的环境容易滋生细菌,得先找个干净的水清洁伤口,才能避免感染。
周嗣宗关上车门,坐进主驾,放下手刹迅速踩着油门离开。
戚盼檀没心思回应乔休尔喋喋不休的关心,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你为什么没走,周嗣宗。”
“你很在乎这个答案?”周嗣宗盯着前方,表情一直沉默不变,恐怕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戚盼檀不是自恋的人,她只是擅长自信,习惯用一些瞧不起人的眼神抬高自己的地位,但这种情况,她不得不去想周嗣宗是否对她存在喜欢一说。
“我以为,你会因为那个吻对我恨之入骨,想尽办法报复我,就算知道我被人杀也会很开心。”
周嗣宗缄默地捏紧了方向盘。
或许就是那个吻的原因,才导致他选择了如今的结果。
“看来我在你眼中,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啊。”
那满不在乎,云淡风轻的语气,试图掩盖着什么,让戚盼檀敏锐察觉到了其中的含义。
埃尔祖鲁姆一处偏僻的村落,是距离他们最近的落脚点。
村庄散落在半干旱的荒野地带,房顶低矮的土坯房,矗立在黄褐色的沙土之中,归结于当地的旅游业,村子里有基础的旅馆,这里设施落后,也不需要出示任何身份证明。
旅店的主人拿出简单的药品给他,周嗣宗用干净的瓶装水清理着她脚踝的伤口。
坐在一旁的乔休尔没人帮忙,就学着周嗣宗熟练的手法,照葫芦画瓢往自己的伤口上倒,疼得龇牙咧嘴。
周嗣宗用一条干净的毛巾将她的伤口裹住,戚盼檀接过乔休尔手里的毛巾,正要帮他包扎,周嗣宗顺手抢过来,不温柔地在他伤口上迅速缠绕。
“疼疼!”
戚盼檀同乔休尔说:“既然疼就回家,订张机票,明天把你送到机场。”
“我不要!”乔休尔固执地反驳,甚至低着头不看她,倔强地开始使性子。
“你跟着我迟早没命。”
“我不怕!我就想跟着你,谁都拦不了我!”
周嗣宗反倒插了嘴:“喜欢跟就跟着,怕了自然就想尽办法跑了。”
“谁怕了!我不怕!我连死都不怕!”
戚盼檀不理会他的大吼小叫,拽着周嗣宗的胳膊起身,右手攀上他肩膀:
“扶我回房间,我累了。”
周嗣宗从容地将她抱起,戚盼檀挂在他肩头,胳膊顺势攀住了他的脖子。
房间在二楼,里面布置得极其简单,一张摆放不规整的木床,铺着厚重粗糙的毯子,颜色早已被洗得褪色发白,窗户小而狭窄,没有现代化的设施,只有一盏老旧的台灯摆在床头。
周嗣宗把她放到床上,然而戚盼檀却迟迟没有松开他的脖子。
他弯着腰,身子前倾,静静等待她的松手,宽厚的肩膀撑在她的上方,强壮的双臂,保持着支撑的姿态摁在床面上,腰背收紧,脊柱绷成一道富有力量感的弧线,高大的身形将她笼罩其中。
“怎么?”男人喉中带笑:“舍不得我?”
戚盼檀朝着他的喉结吻去,微凉的唇触碰着他凸起的骨节,颈部最敏感脆弱的地方,在她轻柔地呼吸下像是点燃了一簇火苗。
男人脸上的笑意停滞,放在床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青筋暴起,揪住厚实的毛毯,原本冷静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