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个确切的时间,锦画终于止住了难过的泪水,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盼头。
人嘛,一旦有了盼头,日子便会过得很有动力,痛,也能坚持。
他的景行哥哥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心情稍微好一些,才发现尚有一页未看,锦画翻过那一页,上头一字也无,正中绘着一枚奇异的图案,说字又不是字,说是图案也不恰当,锦画一头雾水,拎着信纸颠看倒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方兰庭便解释道:“是花押。”
花押乃是文人商贾间流行的书面印记,多以名字组合后加以变形而得。一笔画成,且有独一无二的特色。几乎每一个赫赫有名的文人商贾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花押,见押字如见其人。
商人交易往来的契据,文人墨宝末尾的落款,都多以花押代替名字。
方兰庭道:“图中的花押,是当家亲自为你设计的,当家将‘曼’字做了变形,你可看得出来?”
方兰庭拿过纸,用手指缓缓描摹给他看,果然是个曼字。
这枚花押形状圆润可爱,线条圆滑没有锋利的顿折,锦画捧着薄薄的信纸,神色愈发舒展了。
这还不算最大的惊喜,方兰庭自袖间掏出一只小锦囊递给他:“打开看看罢,当家以银嵌入蓝宝石亲自为你打造的花押吊坠,你一定会喜欢的。”
匆匆打开锦囊,倾倒出一只沉甸甸的吊坠来,锦画瞬间便被璀璨的光芒震慑住了。
烛火下的蓝宝石闪烁着湛蓝色的光,拿近了细细端详,晶莹剔透,好生夺目。
这枚吊坠以银为底,融成花押的模样,最后镶满珍贵的蓝宝石,只肖一眼便足够教锦画彻底沦陷。
他将吊坠紧紧握在手心里,贴着胸口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方兰庭见他喜欢成这样也不由得笑了:“喜欢便好,不枉当家连挑了三四夜的灯设计打磨它了。”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他身在南馆,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见得多了,可这一枚花押吊坠却是最珍贵,最好看的。
锦画将吊坠挂在脖子上,贴着心口摆弄好,胡乱抹了抹脸道:“您能不能教我怎么画?我想记在心里。”
记在心里,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唤来小六铺纸,磨墨,方兰庭取来一只笔蘸饱墨水缓缓落笔,给他示范了一遍。
锦画亦提着笔依葫芦画瓢,可始终不得要领,画得个四不像。
一个又一个,铺满了整张纸。
完全忘记了胸口前的疼痛。
方兰庭干脆握住他执笔的手,引着他边画边告知要领,如是几次,锦画便画得愈发像样了。
尤其是最后一个,方兰庭伸指,言笑晏晏地点在上头夸赞他,锦画终于笑了出来。
学会了自己的,又去缠着方兰庭教他画赵景行的,拗不过老板的小情人,方兰庭只得换纸,提笔蘸墨教他画自家老板的花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