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却脸色变化,“阿姨——”
苏母这辈子都犹如困兽,哪怕衣食无忧,但从未真正长大的心智,一直都陷于吞天灭地的自我攻击当中。
她的世界当中是一片狂风骤雨的汪洋,没有自我片寸立足之地,更何况存在真真切切的他人——
但是在迅猛爆发后,随之而来的却是尖锐而又怨怼的嚎啕哭声。
苏母瘫坐在地面,满脸是泪、崩溃万分,“我没有对不起我儿子啊——他是我生的、我能对不起他么——”
“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黎棠感觉自己脑子都跟着嗡的一声,他仍然硬憋着耐心,“只是心脏手术,需要签手术同意书——”
“他没病——!”苏母瞪着不敢置信的双眼,又是一声彻心嘶喊,“那根本就不是我儿子!!”
这简直就逻辑闭环了——因为她没错、所以儿子没病,又因为儿子没病、所以她没错……
在几次尝试劝说签字无果,苏母再一次猛地挥手,黎棠的眼镜都被打落、水性笔的细小笔尖擦着他的下眼睑,极其危险地堪堪划了过去——
一直都以温文尔雅形象示人的黎棠,默默捡起了自己的破损眼镜,插进了上衣口袋当中。
下一秒钟,他深呼吸一口,忽然一把从脖颈上扯下了自己的身份工牌,劈手直接甩给了一旁的陈不厌。
“我特么忍很久了——”他简直是勃然大怒,声厉辞言,“究竟是结婚不是你亲自结的,还是孩子不是你亲自生的——”
“错错错——”黎棠受够了,怒火仿若雷霆,“从始至终,就只有你自己做下了选择——”
“将千错万错都归于别人的身上……”他脸颊都因此而扭曲,一字一咬牙地说道,“这根本就是最卑劣的懦夫——”
苏母似乎从未被外人如此严厉地训斥过,明显看出她表情完全懵掉,就好似大脑宕机——
“你、我……”下一秒钟,她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嘴唇都发白哆嗦,“你知道什么……”
“你懂什么是生命吗?”黎棠却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眼神冰冷而又轻慢,“苏星禹——你的孩子,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生命!”
啪嗒一声,他一把从陈不厌手中扯回了自己的工牌,狠狠甩在了地面上,就指着自己的证件照片,“我工作都可以不要,我工牌就在这里——你大可以拍照去举报。”
但此时此刻苏母却好像畏缩了,身体向后挣扎,眼神满是惊恐地看着他。
黎棠对此只是冷冷一笑,“现在又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