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偷拍照片,仅仅只是犹如试探般的、第一层的勒索手段——
他但凡当真软弱到骨子里、亦或者就此屈从,那就是主动跳入了地狱当中去。
……但他要是反抗呢?
副导演来硬的,他亲表哥来软的,这两位畜生沆瀣一气,可最终目的全部都是为了——掌控住他这只会下金蛋的鹅。
他的演技、样貌、身材、包括年轻稚嫩……都只不过犹如盘中餐点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这是一张——无处可逃、名为‘人心世道’的天罗地网。
副导演大概是没想到他竟然很聪明、是个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的聪明人。
他顿时也就不摆出难看吃相了,因为完全可以慢条斯理、带有几分符合自己身份地去慢慢“吃”。
既然聪明,那就该看出无论如何都跑不掉。况且,他还能怎么跑……当真去退圈不成?
但万万没有想到,苏星禹生猛无比地给自己选择了第三条路——
短短几秒钟内,他瞳孔陡然生变,冲了上去、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高高举起了一把椅子,将副导演给直接砸昏了过去。
他浑身紧绷、心脏紧缩到极致,都控制不住双手颤抖,胡乱在床榻上扒拉,将凌乱散放的照片全都收拢起来。
夺门而出的那一刻,他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毕竟才只是个十七岁少年。
他毫无形象、咧开嘴就是嚎啕,因为腿又颤抖又软,狂奔得那叫一个跌跌撞撞、身形趔趄。
他害怕了、简直是再害怕也没有了……第一次被勒索威胁、第一次被至亲背叛伤害、第一次动手砸人——
就仿佛世界好大,却没有他一处能安身之地。
不、不对……还是有的、他还有一个家——
那天零下气温、又下了一场湿滑冻雨,空气阴寒到好似成千上万根刺骨绵针。
苏星禹站在路边的漆红色的电话亭里,摸遍了全身上下,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枚钢镚。
整整时隔两年,他再一次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就仿佛开了闸一般,心间千万种浓稠猛烈的情绪,全都轰然而出——
“妈、妈妈……”滴一声电话接通,他嗓子却猛然哑了,发不出声音,只能用颤抖崩溃的气儿,在一遍遍喊。
他只有妈妈了、他就只剩下这个家了……还好、他并不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但是足足沉默了七八秒钟后,电话那头的嗓音却极其冷漠尖刻,“你打电话干什么?还没死外边呢?”
轰然一声巨响,苏星禹好像成为了冰天雪地里的石雕,他脸上的表情、包括眼眸当中的光彩,全都一点一点的……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