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牧之猛地睁开眼睛,眼尾浮起红色,他一把抓住了易知秋的手,昏暗中,他偏头盯住眼前人,凑近了看,像是不认得他。
“娄牧之,”易知秋心碎了。
他用额头抵上他的,鼻息铺撒,娄牧之仿佛嗅到了那股珍贵而熟悉的味道,但已经不是樱花香了。
易知秋用讲故事的声线哄他,气息轻轻吹拂在他耳畔:“做噩梦了么?”
嗓音沙哑,他喉结滚动,才完整地念出他的名字:“易知秋。”
“是我,”易知秋用手背擦去他额头的冷汗:“不怕,没事了啊。”
娄牧之眼底一片血红,死死地盯住他,神情恍惚地抬起手指,碰到他温热侧脸的刹那又猛地收回手。
易知秋反手捉住他撤离的手,贴去自己的脸颊上,缓声安抚他:“不是做梦,我是真的,你摸摸看。”
他微凉的手不住颤抖,看起来不像在哭,眼泪却不停从眼角滴落,寂静的黑夜里,连带着泪珠子砸进枕头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别哭,”易知秋去吻他,嘴唇全是苦咸的味道。
怀里的人缠抱上来,哽咽着小声呢喃:“别再丢下我。”
“我再也不会了,”易知秋用尽全力抱紧他:“我发誓。”
易知秋十四岁的时候说过要保护他,十八岁那年又承诺什么都让着他,但是在二十岁的时候却离开了他。
十年对于有些人可能只是弹指一挥间,但是对于困在回忆里的人来讲,是无数个不得安眠的日日夜夜。
怀里的人哽咽声变小,手臂的力道却越收越紧,像是小孩子终于找回丢失的心爱之物,之后说什么都不再放手。
“你闭上眼睛,我给你讲故事,”易知秋下巴抵住他的发心,一手轻拍他的背脊,哄着人说:“我保证你一觉睡醒了,我还在。”
呢喃在耳畔回荡,易知秋的声线变得温柔,不似年少时张扬,像一湾清澈的水流,慢慢抚平了娄牧之心间的焦躁和不安。
街道上的路灯熄灭,迎来了黎明。
微薄的日光升起,透过缝隙照射进屋,散落的光晕移到娄牧之眼皮上,晃醒了他。他下意识伸手摸枕头。
空的。
床上的人突然跳起来,眼底的红还没褪去,娄牧之眉头深锁,他一把掀开被子,赤脚打开了房门。
“易知秋!”他在小公寓乱闯:“易知秋!”
没人回应他,他打开厨房的门,卫生间的门,小卧室的门都空无一人,痛失所爱的感觉再一次占据他的胸腔,他喘着粗气,一把扭开防盗铁门,却见到易知秋走到门口,手里拿着钥匙,神色恹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