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牧之已经上了铺,跪在塌边整理乱七八糟的床单,易知秋也爬进了自己的窝,他抖平了被子,两人的头对头,中间隔着一根细长的木板。
娄牧之刚关灯躺下,林夕瑜的电话又拨过来了。
手机屏幕闪个不停。
“谁?”易知秋偏过一点脑袋。
“小姨。”
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来了,娄牧之足足等了五秒才接起电话。
林夕瑜单刀直入,开口就嚷嚷:“那死男人在哪?”
“我宿舍,已经睡下了。”
林夕瑜又开始骂人,惊天动地闹了一阵才逐渐歇火,她没好气地问:“宿舍几楼,老娘来接他。”
现在十一点半,校门锁了,宿舍门也关了,禁止外人出入。
娄牧之把原因给她解释一遍,那头的林夕瑜顿了顿,又开始痛骂,只是这次的对象换成了娄牧之,无非是为什么不打车送人回来,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一连串的为什么,问得人哑口无言。
娄牧之举着手机,静静地听,他咬紧了后糟牙,外表却如一座雕塑一动不动。
月光不知躲去了哪里,小小的宿舍里,手机屏幕是唯一的光源,不亮,并且嘈杂。
他听得心烦意乱,适才酿出来的愉悦感也在一点一点下沉,林夕瑜骂人很难听,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还专门找人最不痛快的地方骂,直到她骂到那一句:“养你不如养条狗。”
易知秋被突袭而来的一阵痛感刺中了。
尽管他知道那是气话。
看着娄牧之仍然没有挂断她的电话,易知秋心里生生疼起来,为他生气,为他不值。
他突然抢过娄牧之的手机,挂断了那喋喋不休的辱骂。
“干嘛?”
娄牧之反应还有点迟钝,也许是被骂了太久,脑子没转过弯来。
“她有病,就你还理她?”易知秋把手机压进被子,死死捂住,所有喧嚣顿时消失了。
看着易知秋气炸了的样子,娄牧之心里那点郁闷,不快,轻微的伤感反倒淡了许多。
他有点好笑的仰头:“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我听不得别人说你,”易知秋躺下去,抖被子抖得尘埃四起:“谁都不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