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肯带我和小雾登顶夜鸩山,又仔细顾着我们兄妹周全,溯舟在此深深谢过。”
说罢便起身行了一个大礼,全程畅快得好似行云流水。
宫雾在他起身时立刻跟上节奏,一块儿跟老太太行礼。
阚寄玄撇了撇嘴。
“好正经,不好玩。”
她歪在座位上,把核桃往嘴里一扔。
“你娘我先前可是听过不少料。”
姬扬怔了下,立刻回想起他第一次遇到这位前辈的场景。
那时候阚寄玄还被囚在铁笼里被反复取血,陷在南北魔界的至深之处,在人声嘈杂的暗市里停留了许多年。
她在地下暗市里听过见过的,恐怕都是常人根本无法触及的密辛。
昊乘子给她续上大把核桃,笑道:“老夫也想听一听,都是什么有趣事情?”
“就比如说,”阚寄玄把核桃壳吐了出来,很是清脆地嚼着果仁:“霸鲸楼宗主的夫人,多年来苦修不得,卡在开阳境上不去了。”
“她早年练功伤了根本,要靠夜鸩山上的一味仙药才能去病。”
“再过几十年,她那丈夫怕是也要飞升成仙了,这几年各大药市恐怕没少被问货。”
“再比如说,”老婆婆又八卦道:“先前威胁你们的那家……明河庄?”
“他们的人这些年一直在往魔界跑,是在找能镇压河妖的利器。”
“那邪祟再压不住,江河改道便会淹了整个老庄,哪里还保得住他们的祖宗基业!”
听到这里,宫雾好奇道:“镇压河妖……为什么会去魔界?”
“难道说,寻常的符箓宝剑已经杀不灭它了?”花听宵好奇接话:“这方面,抱朴府和知白观都是行家啊!”
“如果是普通妖孽兴风作浪,明河庄想必自己就能动手除了。”阚寄玄不紧不慢地说:“可问题是,那是个人堕魔之后又融了妖血,一般道行哪里镇得住?”
她此刻像个说书人,兴致盎然又留了许多话尾,钩着人想听后文。
昊乘子看出其中意思,温声道:“想必,有尊驾坐在幕后,明日登门拜访的许多客人恐怕要发愁了。”
阚寄玄眼珠转向姬扬:“那要看我心情。”
姬扬:“娘。”
“噢,心情还不错。”阚寄玄满意道:“他们不光要因为我知道内情发愁,还得为另一个人发愁。”
昊乘子抬眼:“为我?”
“不,为她。”阚寄玄直直指向另一个人。
宫雾被蓦然一指,很配合地眨了眨眼。
“小姑娘,许多事因你而起,你也已经听了那老光头的一番话。”
阚寄玄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当着她师父的面胡说八道。
“让我这个老婆子教你一个道理。”
“原谅一个人,得看你心情,而不是看他。”
“明日那些人登门道歉,既要重修与月火谷的面子,一样也要对你鞠躬行礼,把那些恶言当作苦果悉数咽了才行。”
宫雾本来还算稳当,听见这话时下意识往后坐了坐,双手交握着有些窘迫。
“他们如果肯对月火谷好好道歉,我的事,应该也不算大。”
姬扬垂眸摇头。
她看到他的反应,深呼吸道:“那……我听您的。”
“姑娘,”老婆婆仍看着她:“他们欺压你,你一声不吭地受着,便等同是活该了。”
“你忍住,你大度,今后这样的祸患便更会源源不断。”
然后一并会连累谁,连累哪些事,你还不清楚吗?
宫雾倏然抬头,此刻才有坚决的神情。
“我不会的。”
“对。”阚寄玄转头看向昊乘子:“你怎么说?”
老师祖点一点头。
“她是我的徒孙,我本来就该护着。”
“明日这些人登门道歉,也该澄清你的声誉,还你清白。”
此话一出,宫雾内心又一次微微震颤。
她仍是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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