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雾抱着大不了就跳进去再来一次省得发烧的念头,这次把半截手指都浸了进去。
无事发生。
豆沙般的手感并不让人讨厌,就是闻着有些臭。
她觉得不对劲,索性把整只手都按了进去。
如果是旁人,哪怕是瑶光境的其他门人,轻易都不敢这样尝试。
剧毒连衣裳都能烧穿灼烂,又何况是更细嫩的皮肉?
上次宫雾掉进去一回,好几层的袍子都被燎成破布帘子,白骨森森的手骨上也有洞隙。
可是现在,她连手腕都已经全然埋了进去,半点痛苦感觉都没有。
宫雾思绪很快,已经大概推测到自己在金烟涡又死一次,体质变得耐毒许多。
直到浸泡至更深处,约莫是池沼更深处毒性翻倍,她才感觉到熟悉的针刺感,快速把手抽了回来。
除了食指指尖多了一点青色,其他皮肤一概没有变化。
又过了一会儿,连那青色也消散殆尽,像是无事发生。
刚好在她观察手指的时候,那几个小弟子终于走到这里,纷纷把剩菜药渣倒进毒沼里。
“宫师姐!早上好呀!”
“宫师姐居然能坐扫帚飞在天上,好厉害!”
宫雾笑得有些羞赧。
大毒鲵对新来的吃食不感兴趣,游近闻了闻,试探着舔了舔成团的药渣,突然咳嗽了一声。
小弟子们都是第一次听见鱼会咳嗽,还好奇地凑近了看。
下一秒,那大毒鲵像是被药渣里的什么东西呛到,张口呕出大团浊物。
“哕——”
“小心!!”
宫雾下意识飞身把他们推走,后背挡了大片毒液,衣服登时如同放在火炭上一般抽丝融洞,发出嘶嘶的声响。
“师姐,你的背!!”
“顾不上了,你们快走!”
她伸手一推,用扫帚把最近处的两个小药童带至远处,一闪身躲开喷射向面门的不明物质,心里道苦。
怎么回回来这地方都得毁件道袍,回去又得扣例钱!
大毒鲵一口气把积食都喷了出来,极其畅快的打了个长嗝,声音横贯山谷。
“咕——”
它面上像是在眯眼笑,很满意地用短爪摸了摸雪白肚皮,一旋身游入深潭,尾巴尖还拍了下水面。
几个小药童都冲来检查宫雾有没有受伤,有个眼尖的高声道:“你们别踩着地上的毒液,当心连鞋子带脚底都被燎穿——哎?那个发光的是什么?”
宫雾闻声看去,瞧见好几团浊物散在地上,里面裹杂着大半匹羊骨头、没被消化的草药根须无用叶子、鲶鱼头猫尾巴,以及在阳光下会微微泛光的大块金属。
她摘了几片硬树叶,把黑铁块上的面条草叶都拂开了,仔细擦了擦金属的表层。
……难道是什么宝贝?
小朋友们一致道:“师姐,扔了吧,咱捡垃圾回去会被师父骂的!”
“没事,我师父被抓走了。”
“……!!”
宫雾把那半臂粗长的铁块捡走,跟他们一起回去。
无独有偶,她们从后山回谷时,迎面碰见姬扬同知白观的道长们一同回来。
人群里,六七个高挑道人均是身穿七宝罡衣,脚踏纳朱履,很是法相庄严,好似半仙气态。
姬扬行在队伍中段,头戴琥珀束发冠,身穿深青绛兰袍,一眼便瞥见了宫雾。
他立在众人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清俊华美,好似寻山游水至此的公子爷,贵气悠然。
“小雾?”
宫雾先前借了药童的小披风挡住后背破洞,笑容不太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道人们瞧见前面小径有人,停步观望。
姬扬踏步前去,平静道:“山间风冷,你大病未愈,也不知道穿得暖些。”
反手已解下外袍把她周身裹好,低头打了个双环结,以极低的声音道:“又受伤了?”
宫雾被薜荔香气绕得发怔,支吾一声,看见他又觉得难过。
“师父他们都被金烟涡关起来了,师姐还让你我提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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