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岐说,铁勒人告诉他,如果在雪里冻僵了,可以将盐炒热,包在布里,放在肚脐上,一点一点把人温暖过来,要是不这样,直接让冻僵的人烤火或泡热水,他的冻伤就会溃烂,乃至于血肉脱骨。
荀靖之被第五岐拍着拍着,渐渐又觉得困了,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和着第五岐讲的雪气,帐中比刚才更能察觉出清寒。第五岐的肌肤温热,荀靖之不自觉地往第五岐怀里凑,抬手想去搂第五岐的腰,抬手时,被子碰到了一侧的虎枕古琴。
琴弦发出轻响。
荀靖之搂住第五岐的腰,说:“五岐兄,唱支曲子吧。”
“我想想。”
荀靖之忽然笑了,说“我可没想到佛子友人能这样。”
第五岐笑着问:“这样不好么?”
荀靖之在第五岐颈侧轻轻咬了一口,说:“好,好极了。五岐兄比佛子友人好。”
五岐兄和佛子友人明明是一个人。但奉玄怎么好意思在佛子友人的脖子上咬一下呢。
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好的、不好的,都过去了。
第五岐可以算得上纵容荀靖之,他拍着荀靖之的背,说:“再碰我,我可不唱了,你也不能睡了。”
荀靖之故意贴着第五岐的脖子说:“唱。别不唱。”
他离第五岐太近了,近到呼吸时的气息会落在第五岐的脖颈处。第五岐的肌肤战栗,捏了一下他的后颈,低声唱道:“绣帐罗帷隐灯烛,一夜千年犹不足。惟憎无赖汝南鸡,天河未落犹争啼……”1
一夜千年犹不足。荀靖之枕在第五岐的颈侧,闭上了眼睛,他想他要是再做梦,肯定是做好梦了,他以往怕梦见找不到第五岐,这次不会了。江陵一夜寒雨,衾枕温暖,第五岐的肌肤温热。
师兄师姐都好,尸群不曾出现,荀靖之觉得自己从来没在昏昏欲睡时,过得这么熨贴过。
作者有话说:
*刘辰翁《行香子》:似梦中云,云外雪,雪中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