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不吃禽畜之肉,少食五辛,不愿意看见菌子。”
“娘子有心了。我刚刚睡醒,暂且不饿。娘子,天色不早,如果你家郡王已经出去了很久,你该找人去请你家郡王一趟。”
“是么……大人?”
“我听说你家郡王讨厌酒气,他不愿意喝酒,既然去应酬,又没办法推脱,这时你们府中有人去请他一两次,就说府中有事,他也好有台阶下,早些回来。”
“柏大人心细,是蕴真不够认真。”
“不是娘子不够认真,是你家郡王……府中没有家人,既无父母妻子,亦少情感深厚的旧人,府中没人会像挂念家人那样挂念他。娘子也不必自责,你年纪轻,注意不到一些事,这再正常不过。我南下后与母亲走散,端午时没人再为我编辟邪的五色丝,我这才知道身边没有家人的感受。照顾原来皆在细微之处。”
“柏大人算是我家郡王的旧人么?”
“我呀……”柏中水似乎是笑了笑,没继续说话。
有小童来禀报,说官差让他转达:段四被放走了。
婢女为柏中水束好了头发,柏中水“嗯”了一声,告诉小童自己知道了,自内室走出来。
蕴真第一次看见柏中水的长相,只觉得他自纱屏后走出来时,满室微风为之一停。
……无怪崔大人曾找柏大人赏月。崔大人偏爱美好之物、美好之人,凡俗人物极难入他的眼。
郡王性子虽温,却也是偏冷的温,郡王的冷与他不愿入世的气质有关,而柏大人的冷则是一种贵气逼人的冷。郡王偏爱简净的衣饰,柏大人偏偏穿一身华服,身上的锦缎在烛火下泛着亮眼的光泽。
柏中水对蕴真说:“娘子看着我,想必我长得不难看。”
蕴真道:“大人说笑了。”
“我听人说我和第五岐长得很像,不知道我们两个谁更好看?”
“大人,我未曾见过第五公子。”
“对,你未曾见过第五岐。我不知道我和第五岐长得像不像,但是我看当阳郡王和你家郡王长得很像。我曾遇见当阳郡王,他问我他与你家郡王相比,有什么不同——我哪里知道呢,我又不太熟悉你家郡王。不知娘子觉得,你家郡王和当阳郡王比,有什么不同?”
蕴真回答得很巧:“当阳郡王像醇酒,自能醉人;我家郡王像醒酒冰。”
“毗婆尸佛偈曰:身从无相中受生,犹如幻出诸形相。相乃是幻,娘子不拘泥于皮相,能抓神髓,是位妙人。”
“柏大人过奖了,大人修佛吗?”
“我该说谎,还是该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