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衡见他这么怕自己,根本一点都不敢和孟梨相认。
以前多么希望,孟梨能对他心生畏惧,从而乖乖听话,现如今就有多么悔恨。
是他一手把孟梨身上的尖刺拔了下来,如今却又希望孟梨变回从前的样子。
叶簌簌说的对,是人是狐狸,又有什么关系?不管孟梨变成什么样子,都依旧是孟梨。
当天晚上,孟梨就喜提了常衡的按腿服务——先是用艾草水洗干净双腿,然后就以灵力为其疏通淤血堵塞的筋络。忙到子时,常衡才停手。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抱了床被子,自顾自在地上铺好。然后就吹熄了烛火。
孟梨:“……”
看样子是爱屋及乌,因为爱叶姑娘,所以对大舅哥也好。
来他房里睡,只怕是不想强迫叶姑娘。
孟梨拽过被子,蒙头就睡。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忽听铃声,被银线系住的右手腕猛然一颤,感觉腕上的脉搏,被一股力道压了一下。像是在试探他的脉搏是否有力。
他没在意,继续睡。
可没睡多久,脉搏又被银线压了一下,一晚上反反复复,一直到天亮时,隔间又传来动静。
“常衡!我哥哥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了他,要杀要剐,你冲我一个人来,你放过他!”
“孟梨如果还活着,肯定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他那么善良,定不会计较你失手杀他之过!”
之后,声音断了,像是又被堵了嘴。
孟梨怔愣,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
但叶姑娘说错了,他会计较的,新婚之夜惨遭抛弃,还被无情杀害。
他得多善良,才会不计较?
他们暂且住在一处荒僻的宅子里,孟梨的双腿有知觉,但一直不太好控制,连抬一抬都费劲。
常衡每日大多时间,都耗费在他的这双死人腿上,各种捣腾药浴,为他疏通腿上的筋络,然而孟梨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脸色又过于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连呼吸都孱弱,一阵风吹来,就会急促咳嗽,像是随时都可能悄然无声地死去。
他的每一声咳嗽,都令常衡牵肠挂肚,彻夜彻夜,辗转难眠,一次次地用银线查探孟梨的脉搏,生怕他悄悄咽气。可孟梨越来越频繁的晕厥,让常衡几度濒临崩溃。
常衡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从前自己的毫无节制,让身为狐妖的孟梨,妖力溃散,精元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