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归也不催她，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含笑问道：“小铃铛，想问什么就问吧？”
铃灵眼珠转了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取了条丝帕出来，一脸讨好地递了过去：“嘿嘿，前辈，擦擦手呀？”
只是手刚伸出去，她便察觉常归的手背上早就没了炭迹，少女呆了呆，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刚他收拾完木炭时，好似也未沾着黑渍。
哼，明明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没想到还挺爱干净……
悻悻地收回丝帕，铃灵撇了撇嘴，干脆转而擦起了自己的手。她亦懒得再遮遮掩掩，回头望着仍在大快朵颐的大白狗，直接问道：“前辈，你打算怎么做？”
祸斗乃是极为凶悍的上古妖兽，虽说修仙之人并不惧怕它所谓的不详之力，但必然也不可能放任其在人间逗留。更何况，这会儿都还不曾降世，就已经害得湖水干涸了好几片。
天渺宗作为此界第一大宗，护佑世间，惩恶扬善天下闻名，尤其这枯木客前辈修的还是无情道，只怕更是嫉恶如仇。若是小苏，她兴许还能劝上两句，换了常归，就算自己再于心不忍，他多半还是要为民除害的。
见铃灵目光哀怨地看了过来，常归果然面有难色，他摩挲着下巴，发愁道：“……还能怎么着？除了能弄点炭，别的我也不会啊？”
为何他看起来这般心虚？铃灵狐疑地盯着常归，思索起他语中之意。
“要不，就先这么喂着？”他眉心紧锁，试探着看向铃灵：“它临盆之时多半就在这两日了，我们陪在一旁，到时……再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是何意？”
“嘶……你前辈我也没给狗接生过啊？”常归被问得越发局促，最后只得咧了咧嘴，干笑道：“总之你不用担心，能帮一把我肯定会帮。”
闻言，铃灵终于惊讶地睁大了眼，忍不住脱口问道：“你不杀它？不替天行道？”
“啊？杀谁？”
这下轮到常归愣住了，他本以为小姑娘是想求他出手照顾那白犬，只是自己确实没这经验，这才有几分为难。怎么说着说着，小家伙就狗头难保了？
眼看常归一脸茫然，铃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瞬间转忧为喜，心花怒放，还笑嘻嘻地用肩膀撞了撞他：“哎，前辈，你竟然是个大好人啊！”
常归并不知铃灵天生怪力，毫无防备之下，被她撞得身子一歪，抱着双臂的手也松开了，只得拍了拍被撞的地方，叹道：“我之前就想问了，小铃铛，你到底怎么看我的？”
铃灵倒也老实，吐了吐舌头，如数交代：“冷酷无情？六亲不认？呃，杀那个……”
常归眯了眯眼：“哪个？”
“杀、杀妻证道……？”铃灵神色讪讪，叽叽咕咕地说完后又连忙解释道：“误会，我现在知道是误会了，前辈只是没有妻室而已！”
好家伙，人情世故浅尝辄止，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没少看。
瞥了眼双颊微红的铃灵，常归的表情复杂无比，他默默看了她半晌，突然抬起手。
“前辈！”
铃灵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伸出双手，缩着脖子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瓜。
常归原本只是有几分尴尬，习惯性地想摸摸鼻子，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哑然失笑，忍不住双指微曲，轻轻地弹了下她忘记护住的额头。
“你可少看点杂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