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小康子备膳的间隙,我故意指了指御案上的那一樽梅花,“今日臣妾去了藏书阁,在去的路上于宫墙下随手折了一枝红须朱砂梅。如今瞧皇上御案上的这樽梅花姿态回旋,疏影斜侧,竟觉得与我的那枝神似。”
翁斐闻言,勾唇一笑。
“皇上,今日同去了藏书阁,怎么不跟臣妾打声招呼就走了?”我接着问。
“朕见你与你堂兄娓娓而谈,不忍打扰。”
“知道的,明白皇上是好心。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也是个爱偷听墙角的假君子呢。”我佯做打趣,想试探他听到了多少。
翁斐牵起我的手去了暖阁,留下奴才们在外头准备御膳。他伸手剥起了炕案上的水果,然后喂到我嘴边,“吃点桔子吧,开开胃。就吃两瓣,不用担心空腹食用,不会伤胃的。”
我细细嚼着,感受着饱满的果肉在唇腔里爆出果汁儿时的酸甜滋味儿。
翁斐坐了下来,自己也掰了一瓣到唇中,一双深邃温柔的眼睛渐渐沉静了下来,“逢春,你看这柑桔是不是很像王家?”
“因为势合形离,呈分裂之势?”
翁斐不置可否,只用灼热的掌心覆盖住我略显冰凉的手背,坚定地将温暖传导过来,“你不必有杞人之忧,担心少了王家就少了一层倚仗。有朕在呢,朕便是你最大的靠山。”
他果然全都听到了。
“皇上...”我垂下头,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感动。
用过饭后,翁斐去批阅奏章。鸾煞从暗处现身,向他禀告王太后最近的动向。原来,前不久苏享蕊在宁康宫威胁太后放她一条生路时,太后表面上服软同意,背地里却马不停蹄地寻找起了苏享蕊口中的所谓耳目,心里想着若解决了这个不利己的耳目,灭口苏享蕊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翁斐为了掌握当年生母和胞弟去世的真相和一切可能存在的人证物证,与苏享蕊达成交易,可以饶她一命。苏享蕊之所以现在出现在众人视线内,一来是听从翁斐安排,二来,就是想要将死刑拖到封后大典后,在皇帝宣布大赦天下时被赦免,从此光明正大,不必东躲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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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官不威,爪牙威。纵使王学夔道貌岸然,外宽内深,绝不会明着败坏,但他身边的亲信手下可狐假虎威惯了,极会仗势欺人,这些年来没少给王学夔添乱。如今王学夔身上也着火了,以往身边亲信党羽们凌弱暴寡,赃秽狼藉的丑行便再也压不住了。一时间朝野上下大干物议,街头巷尾也皆是草茅危言,国人皆曰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