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避瘟药散是按照前人撰写的《千金要方》、《伤寒论》严格配好的方子,能祛恶气,避邪秽。你不喝,是想孝顺太后娘娘,体会体会她此刻的不易?那不想喝,便不要喝。”我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她那张美丽而任性的脸蛋。其实我倒不是担心海媛珠因畏苦而染疫,我是怕她不加防范不喝药,自己病了不说,还牵累、感染其他人。
海媛珠连忙改口,“喝,再苦也得喝,不喝才是给宫里添乱呢。”
我故意放慢脚步,等着身后的三五妃嫔一道回去。待人都聚在一起之后,我微笑问,“方才听你们在议论宫中疫疠之事?”
那因选秀而册封为正四品美人的温鸳鸳回话道,“嫔妾等只是心系太后娘娘凤体,难免担忧,便多嘴几句,还望良妃娘娘谅解。”
“本宫知道,大家这两日为太后娘娘诵经祈福,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孝心可鉴啊。”虽然我笑得亲善,但她们却始终不敢过分亲近或造次。也许是因为位份高于她们之上吧,且我又不自觉有几分居高位者的疏离。这样也挺好的,让人保持敬畏感,不敢靠近,总比谁都敢欺负,谁都敢宰割好。我佯做担忧道,“听说这次的疫疠凶猛,老人和孩子更容易感染。太后娘娘生辰那日,入宫拜寿的孩子可真不少啊。也不知他们现在可还安好?而且来祝寿的归乐公主还怀有近六个月的身孕,孕妇和胎儿最是容易被邪病侵体了……”
海媛珠纠正道,“良妃娘娘,太后寿辰那天,归乐公主并没有入宫拜寿啊,您是记错了吧?大家献礼的时候,晟王府仅派了奴才来送礼,说归乐公主是忽然身子不适才不能亲自到太后你膝下祝寿的。”
“哦!对,是本宫记混了。归乐公主是在太后娘娘举办寿宴的前一日进宫的,第二日好像说是病了,所以才没有入宫贺寿。”我做恍然大悟状,对“病了”这个字眼清晰咬字,加重了发音。
因杜欢被翁斐派去了皇陵为懿德皇太后守墓,漪澜殿缺了个掌事宫女。翁斐见伺候我的玉棠、花囍等人都还年轻不经事儿,便想将娟欢姑姑调过来主管事务,侍奉我与语行。这位娟欢姑姑与杜欢虽然名字合为“杜娟”,但出生来历都不相同。杜欢姑姑自幼服侍温禾筠,还是她的陪嫁丫鬟;娟欢姑姑却是先帝的侍女,在先帝还是四皇子时,没成婚开府前就跟在身边儿伺候了。娟欢在一众女官中的资历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春末渐暖的夜,唧唧虫声透进纱窗,木廊下悬挂的灯笼映着海棠,垂丝摇落飞花,我躺在榻上,倚在翁斐怀中,仰头问他,“娟欢姑姑与杜欢姑姑分别为当时帝后的掌事宫女,为何给这批女官统一赐名的时候,她会屈于杜欢姑姑之后?”
“娟欢姑姑这人谦和仁厚,见杜欢比自己年长两岁,便主动向父皇讨了‘娟’字。”
“即使如此,皇上当时为何不早些将娟欢姑姑指派过来漪澜殿?反而选了杜欢姑姑呢?”这话一出,我又柔声小心道,“臣妾并没有怪皇上的意思,也没有说杜欢姑姑不好,仅仅只是好奇皇上用人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