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璇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把嘴里的火腿片咽下去后忿忿:“今天你没来的时候,我明明也很有脾气的。”
“我听见了,”谢景濯蓦地一弯唇,对过来上主菜的服务生道了句谢后,又问她,“所以现在呢?你们院长向着你说了几句好话……你就答应校庆演奏的时候上台了?”
司璇有点分不清他是在调侃自己还是什么,把刚上的干邑龙虾汤往桌子中间挪了挪,一边拿起手边的汤匙,告诉他:
“当然啊,这学期结束乐团首席就要换届了,校庆演奏是我在学校的最后一场谢幕礼,意义很特别,我不想把这件事搞砸。”
“我知道,”谢景濯颔首,尝了口她刚刚觉得味道不错的三文鱼,然后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学校到时候应该要支付你高额的演出费和宣传费——毕竟不是哪家校庆都能像你们申音一样,在两个月前就把事情闹得这么沸沸扬扬。”
司璇抿抿唇,才知道他原来还是很在意这一点。
倒不是眼下处理过后的情况有多难看,他应该是生气一开始学校以调查之名撤掉她的职位给外界交差的做法,所以即便刚才对院长能保持礼貌相待,心里却不大痛快的。
但事实上,司璇作为申音的学生,其实比他要更能理解院长的决定,毕竟一人的声誉和一校的声誉相比,大多数人都能掂量出孰轻孰重,集体利益优先是迫不得已,也是别无他法。
只好在她原本可能要委屈好多天的,现在因为有他,早早就把事情解决好了。
想到这儿,司璇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哄哄他,悄悄伸手勾了勾他落在桌上的小拇指,软声问:“那你校庆那天,要不要来看我的演出啊?”
谢景濯垂眸看着她满带讨好意味的纤细手指,在灯光下泛着暖玉般光润的白,加上是用左手碰他的,指腹上触感明显的厚茧只轻轻一蹭,就挠得他心上发痒。
于是他的语气明显缓和许多,抬脸看她:“你准备表演什么节目?”
“一个是你今天看我们排练的《幻想交响曲》,还有一个应该是独奏或者合奏,曲目我已经决定好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找得到人跟我一起。”司璇开口。
谢景濯应了声,低头喝了两口汤,好一会儿才实话实说:“我其实不太想听你们乐团的演出,声音太多了,我只想听你一个人的……”
说到这儿他忽然一歪脑袋,想了想后发现:“但好像除了看你在家里练习,我还从来没在现场看过你的演奏。”
司璇听到这句莫名轻咳了一声,一边开口接回刚才的话题,一边似乎是觉得有点热,把自己身上的牛仔外套脱下来:“所以你那天来不来啊……?”
谢景濯险些被她这样欲盖弥彰的掩饰逗笑,然而目光下一秒落在她身上那件酒红色礼服裙以外的部分……倒的确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记得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司璇肩颈的线条留给他的印象最深,但此刻烛光和阴影都涂抹得过分恰到好处,于是他的印象也像油画一样被重新覆盖,成了稍远处暗色里的光怪陆离,和那片暗红色细纱抹胸后欲遮又掩的暗夜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