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笔很轻易就被折成两段,一截瓷白的硬纸片从中弹出,被舒以情灵巧地捏在两指间。
随之沈霏微才辨认出,那可不是什么硬纸片,是舒以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画笔的陶瓷刀片。
一边是硬度远超钢刀的利器,一边是血肉之躯,这武器能伤人,俨然也能自伤。
敢将这么个东西盘在发间,抵在后脑,分明是在跟死神做戏。
舒以情不过是看着松弛,其实从未放松警惕。
但走上前的那个人有枪,好在舒以情有所预判,侧头避开了那一发打向眉心的子弹。
她的闪躲鬼魅似妖,可惜船上可以用作掩体的物件少之又少。
枪声接连不断。
沈霏微心跳如雷,近乎听不见椅背后那个人的脚步声,她正欲将对方拦下,冷不防被阮别愁用手肘扼住了脖颈。
她顿住了,再次迎上阮别愁略显冰冷的目光。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知道阮别愁像什么了,是隼。
外表极具迷惑性,却是空中的食肉动物,是竞速冠军,擅长追逐捕杀。
只是初识时的阮别愁太像豆芽菜,以至于之后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做出什么事,都很难改变她在沈霏微心中的初始印象。
阮别愁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姿势,以全力踢开了对方手里的枪。
精准,且迅猛。
那个人的手腕被震得发麻,露出惊诧震怒之色,他过于轻敌,完全没将注意力放到这个女孩身上。
枪甩了老远,堪堪滑到船边,幸而没有甩到海中。
不远处有人靠近,乘务员竟也是其中一员,她刚才递出的水里,恐怕是下了药的。
男人丢失了枪,赤手空拳迎向阮十一的头颅和胸膛。
阮十一频频闪避,在老手面前,她根本找不到还击之机,在刚才那漂亮一踢后,便落入了狼狈境地。
眼看阮十一落入下风,沈霏微仓皇上前,耳边却又听到上膛的摩擦声。
她不该冲动,船上不止一个要她们性命的人,也不止一个人有枪。
凭借各种躁响中的轻微动静,沈霏微分辨出了乘务员的方位。她的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那柄枪上,分秒间勾画出了自己最可能的夺枪路线。
去。
掩体后的舒以情挤出单薄字音,近身甩出锋利刀刃,直夺乘务员脖颈。
在这间隙中,沈霏微翻滚向前,摸到了冰冷枪身。她开出一枪,堪堪击中乘务员的左臂,然后便将枪抛了出去。